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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玉茹的最后操子

时间:2022-07-02 浏览量:8次

徐玉茹的最后操子

徐玉茹的最后日子

作者:不详 字数:46017字

吴亚琴在水城看守所干了十多年,每天的工作就是看管那些犯罪妇女,让她 们老老实实。她一直很尽职,同事关系也不错,因为没有什么关系,干了这么久 才当上女子重犯组的组长。吴亚琴知道自己的能力,所以很安分现在的工作,况 且她有一个还算满意的丈夫林希明,虽然她和希明都是再婚,和前夫比较起来, 现在的丈夫对她还不错。吴亚琴是个长相一般的女人,又到了中年,还能找到一 个满意的男人,作为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,她已经很满意了。

转眼又到了一年的春季,这天下午,吴亚琴巡视完监房,正在办公室打盹, 电话铃响了,说是有几个嫌疑犯进来,去处理一下。吴亚琴马上放下电话,冲正 在看书的女警陈晓华喊了句,就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出去。走到门口时发现所长已 带着一帮武警战士到了。三女两男五个女犯正面墙蹲在铁门里面的墙边。所长看 到吴亚琴,道:「吴大姐,快点安排人把这几个嫌疑犯领走」。吴亚琴点点头, 马上冲陈晓华一摆头:「把她们带到登记室」。但是,当墙边的女疑犯在陈晓华 的呵斥下起身转过脸来后,吴亚琴一下子惊呆了,竟然失声叫道:「徐玉茹」。

但是女疑犯只是白了一眼吴亚琴,嘴角抽搐了一下,再没有反应,只顾自向 前走。

叫声把所长吓了一跳:「你们认识?」「嘿,看错了,有个太像我的一个熟 人了」,吴亚琴有些尴尬的解释,也转身抢在疑犯前面紧步向登记室走,心里不 停地打鼓:「肯定没错,是徐玉茹,林希明的前妻,虽然只见过几面」。吴亚琴 其实没有认错,徐玉茹当然也不可能不认得前夫的再婚女人。之所以没有反应, 先是吃惊,后认准后也不想理她,不过心里仍不免叫苦:「冤家路窄,今天落到 她的手里,有罪受了。」当女疑犯被带进登记室时,陈晓华让她们依次抱头面墙 蹲在墙角。徐玉茹动作慢了点被她抓住肩狠摁了下去。吴亚琴正端坐在桌子的后 面审阅材料,看在眼里并不吱声,顺手把徐玉茹的手续材料从下面抽上来,喊道: 「徐玉茹」。

当徐玉茹转过脸来,吴亚琴上下打量着她,看来是在办公室被抓的,一身西 服套裙显出丰腴的腰身、中年妇女成熟的体态,虽然圆润的脸庞有些苍白,仍透 出几分徐娘风韵。吴亚琴本来想以微笑缓和疑犯的紧张,但又怕被对方误解,就 拿出平时审问的姿态,问话的语调很温和带着几分客气:「你是徐玉茹吗?」

「是」徐玉茹心里骂道:「讨厌女人,明知故问。」「被捕前在那里工作?」

「市水利局」。

「因为什么被抓?」「贪污公款」。然后让徐玉茹填写登记表,徐玉茹用带 着手铐的双手一张一张地签字、摁手印,虽然人生第一次看到红红的指印印在表 格上,心里有些恐惧,但仍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,低头不正看吴亚琴一眼。吴亚 琴也不生气,在指押捺完后,慢慢地说道:「既然到这里来,就要遵守这里的规 定,配合我们的工作,当然这也是你的义务。好啦到隔壁接受检查」。

接受完询问的徐玉茹同另两个疑犯,犯杀人罪的张素玉,一个农村妇女,和 强迫容留妇女卖淫的曾雅丽,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徐玉茹的最后操子娘,她们一起被带到检查室, 在门口前被逐个打开手铐进去。检查室被一个屏风隔成两部分,她们进去后,门 被关闭反锁,一个坐在外面的女警厉声喝到:「脱下衣服到里间去」。张素玉和 曾雅丽开始手忙脚乱地将裤子脱光,徐玉茹却磨磨蹭蹭,等剩下内裤和乳罩时, 不肯脱了。女警有点不耐烦了,喝道:「你磨蹭什么?讲什么羞耻就不会到这里 了,扭捏什么,脱干净!」徐玉茹咬咬牙,红着脸乖乖地,开始脱下乳罩内裤…

…露出依然白嫩细腻的身子。 `

当她走出里间时,发现自己的一堆衣物被分成了两部分。按照命令,高跟鞋 是不可以再穿了,她得到了一双塑料拖鞋;腰间的皮带被抽出上缴,女警察给了 她一小段布条,算是当作裤带;她的乳罩被剥夺,因为里面镶嵌有钢丝;裤袜被 收去,因为那可能成为自杀的工具。最后她得到了一件黄外套和一双拖鞋。那上 面赫然写着:「水城看守所十九」。穿戴完毕后,三个女疑犯依次戴上手铐,走 出检查室又进了另一个屋子。徐玉茹有点茫然。还没等她反应过来,已有一个女 警察走了过来,手中拿着一个一尺见方的小黑板,塞到她的手里,上面用粉笔写 着「贪污,42岁,徐玉茹」,令她站到画有标尺的墙上。

徐玉茹虽然以前在报纸上看到过类似镜头,但双手接过牌子时还是在发抖。

一个中年模样的男警官将镜头对准了她,命令:「挺胸抬头,把板子正举放 在胸前!」

当一系列难捱的程序结束后,徐玉茹又看到了吴亚琴。三个犯罪妇女排成一 队,被带向看守所的深处。吴亚琴走在前面,没有佩戴乳罩的乳房有些下垂,在 胸口晃荡着,让她很不习惯。随着一次次刺耳的开门和锁门声,她知道自己离外 面的世界越来越远,成为看守所一名正式的在押嫌疑犯,要受到里面各种严厉规 定的约束。岗楼上武警战士枪上闪着寒光的刺刀提醒她,自己的自由、人身权利 被悉数剥夺……她不敢再想下去。

终于,徐玉茹一行在六号牢房被命令停了下来。吴亚琴接过身边女警递过的 女警三个本子,分别发给每个女疑犯,然后厉声道:「我不管你们在外面是什么 身份,到了这里都是在押嫌犯,从现在起你们必须把本子上的监规全部背熟,并 严格遵守。另外,有事儿必须立正喊报告,接受提审时进出喊报告,在管教开门 前,必须下蹲两手抱头。如果谁犯了规矩,将受到严厉处分,听清楚了吗?」徐 玉茹没想到以前慢声细语的吴亚琴竟这样厉害,不由自主地跟着答:「听清楚了」。

吴亚琴背后的铁门轰然关闭后,里面一个穿一号服的又胖又黑女人转向三位 新人,跋扈地命令:「限你们三天背熟监规,否则等不到管教收拾你们……」。

徐玉茹知道自己到了一个不能质疑的所在,就四顾想找个凳子坐下来抓紧完 成任务,却马上找来一顿奚落:「还想找凳子,你家里还有椅子吧,大姐,就坐 在地上吧。」徐玉茹不敢回嘴,只好忍气吞声找块稍微干净点的地板坐下抓紧看 监规。

吴亚琴把徐玉茹等三人的事儿处理完毕,坐班车回到家里,丈夫已做好晚饭。

拿起筷子,吴亚琴终于按耐不住,严肃地冲林希明道:「你不知道吗,你的 前妻徐玉茹到我那儿了」。「什么?」「是犯了事儿,送到我那儿的。」「犯了 什么事?」林希明一惊,几乎要站起来。吴亚琴淡淡地说:「是贪污,听说搞了 五十多万。你该不会心疼了吧?」林希明的失态让吴亚琴冒出些许醋意,挤眉弄 眼挖苦。「现在她落到你手里,和你结婚时她来闹过,不会伺机报复吧?」吴亚 琴有点急了:「报复说不上,肯定会严格管理,绝对让你心痛。」看到林希明脸 色凝重起来,又道:「你真的担心了,那儿啊,我吴管教是看重职业道德的,再 说她还是你前妻呢,我何必落个不好名声呢」。

林希明有些感动,红了眼圈,拥过去亲了一口,说:「过去的事都过去了, 没想到你这么通情达理。」吴亚琴被亲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恨狠地说道:「我 没那么小心眼,再怎么说还是你前妻,我也不恨你记着她。」「快洗澡去吧,别 在这默默唧唧的。」

洗完澡的林希明关掉大灯,打开床头灯,四肢打开仰卧在床上,过了一会儿 吴亚琴走过来,用手轻轻在雄健的胸部划了一下,立刻被一双臂弯仅仅拢住。这 一夜,林希明好像有用不完的劲儿,两人畅快淋漓,一直盘桓到凌晨才双双赤裸 着沉沉睡去。早上闹钟响起时,吴亚琴娇弱无力,骨头像酥了一般,懒懒地躺着 被丈夫套上内衣,又任由丈夫抱起送到洗手间盥洗,坐在沙发上穿好警服,接过 递来的手包和袋子。可是,一起身私处就痛起来,只能强撑着出门去了。

一到办公室就软软地陷在椅子上,看到所长进来也不起身,笑笑算打了招呼。

自己坐在椅子里装做看文件。不一会儿工夫,所长板着脸回来,又把嘴凑过 来道:「六号仓那个一号要管管了,昨天一夜把十九号整得够呛,都挂了花」。 吴亚琴一听十九号,忘了浑身的酸痛,如电击似弹起来,咬牙切齿地骂道:「这 个死婆娘,说她多少次,就是不改,这回给她点颜色看」,说着拎着包,喊了两 个人一阵风往羁押去冲去。到了六号,打开门上的观察窗发现徐玉茹披头散发在 地上坐着,手上有些血迹,一号仍在有说有笑,火头一下窜上来。就喝令打开牢 门,冲身后两个女警一摆手:「一号,十天禁闭!」等一号喊冤的叫声远去后, 才定定神,蹲下来把徐玉茹带血迹的手拉过来看看了,好在是皮肉伤。

吴亚琴收拾完毕后起身冲直挺挺站立等候训话的在押女犯一顿呵斥,方声音 转缓,拿起一包东西交给徐玉茹道:「身上都闻到味了,该换换了。」徐玉茹一 看是一些洗漱用具,还有一大包卫生纸和一条卫生带,这是所里面为女犯准备的 一些简单妇女用品,卫生带还是那种一条布带做的,现在外面早就不用这种东西 了。徐玉茹看到这些,禁不住有些羞愧,吴亚琴不高兴了,脱口说:「别嫌弃了, 这里面就这条件。」说完就锁上门走了。

徐玉茹进来以后,吴亚琴每次巡视时,透过一尺见方的观察窗,看到她那张 楚楚可怜的脸,吴亚琴总是在问自己,她为什么干傻事。坐在办公室思前想后之 后,吴亚琴最终决定跟徐玉茹谈一下,于时就笑着冲埋头打毛衣的沈月道:「去, 把十九号带过来」。女警沈月被组长指派自然不大高兴,就拎着铐子奔到监室, 打开铁门冲里边嚷:「十九号,出来。」正在呆坐听其他犯人闲聊的徐玉茹马上 起身走出门口,却忘了主动伸出双手让女警戴戒具。这让肚子里本来有点气的沈 月更加不高兴,一边训斥:「不懂规矩」,一边捉住女犯的手扭到背后反铐起来, 并用力收紧铐环,把徐玉茹疼得蛾眉紧皱。

徐玉茹背着双手被女警攥住臂膀推着前行,心里想是不是检察院来提审。被 带进屋后却看到吴亚琴坐在那里冲她和蔼地微笑。「蹲下!」沈月在身后喝令。

面对自己前夫的妻子,被喝令蹲在地上让徐玉茹多少有些难堪,但一想到自 己现在的身份只好从命。吴亚琴一边令沈月打开铐子,一边略带责备地说:「就 这两步路还背铐,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呀?」。徐玉茹用手抚弄着手腕也不言语, 心里却暗骂吴亚琴假仁假义,看到自己落到这步田地心里还不知多高兴呢。吴亚 琴似乎看透了徐玉茹的心思,等负责笔录的女警坐下后,关心地问道:「怎么样, 手上的伤没大碍吧。现在你说一下昨天晚上的详细经过」。

徐玉茹像没听到一样,默默流下了眼泪。

等吴亚琴擦去眼泪镇静下来之后,就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边。吴亚 琴越听,脸色愈发凝重,等笔录做完,就腾地站起身,冲沈月叫道:「到紧闭室 看看,一号怎么样。如果还不老实,就给她背铐,就加强管束!十九号我直接带 回仓」。沈月心领神会,晃了晃手中的铐子,笑着领命而去。吴亚琴的态度消除 了徐玉茹心底的担心和恨意。但这时候她最关心的是自己将面临的判决,就忍不 住问:「你说,我这事会怎么判?」

吴亚琴犹豫了一下,心里拿捏了一下分寸,说:「如果是别人,我只会宽慰 她。有些话是犯忌的,我只能说实话。尽管你被抓后什么都交代了,检察院起诉 只是提起公诉,主要看法院怎么判,你要做好各种思想准备」。徐玉茹看着吴亚 琴认真的表情,知道这时候谁也救不了自己,心想自己到这一步,全是咎由自取。

就苦笑说:「到这里来是我自己作孽招的,只是给你添麻烦了。」吴亚琴也 报以苦笑,然后又斜眼看了看桌子上的手铐说,「我们该回去了。」徐玉茹主动 向吴亚琴伸出了双手,让手铐松松地铐住,不禁再次流下眼泪。

看到徐玉茹拿回来,监室里面的女犯都涌上来,十一号曾雅丽却在旁边说风 凉话。徐玉茹依然面无表情,但二号却做出替徐玉茹出头的架势,曾雅丽却不显 得生气,嗤笑着骂因杀人进来的二号:「你是什么东西,还谋财害命,等着敲头 吧」,二号愤怒地反击:「一个做鸡的还想怎么样,进来后大家都一样是犯人, 吃了枪子儿后都是一堆烂肉」。就算在看守所里,女犯们大多也看不起曾雅丽这 种犯了花案的女人,况且她干的也实在太缺德了一点,容留妇女卖淫也就罢了, 还强迫那些女孩子卖淫,所以曾雅丽和别的女犯关系也很紧张。

过了几天,吴亚琴看着徐玉茹适应了下来,心里自然暗自高兴。然而看着徐 玉茹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容时,吴亚琴心里还是有些沉重。她知道根据经验,不久 后更大的精神冲击在等着她。一个月后,这一天终于到来了。早晨,十五号张素 玉和那个十七号曾雅丽吃晚饭就被带了出去出庭受审。

一整天徐玉茹和号子里的其他女犯都出奇地沉默,中午时分院子里响起了叮 叮当当的声音。「她们俩完了」,二号像是自言自语。「你怎么知道?」徐玉茹 问道。「那声音是上脚镣的,只有死刑犯才会上脚镣,而且会戴上搋子」。二号 说着,走廊里已经响起了脚镣拖地的刺耳声音。铁门打开时,张素玉z和曾雅丽 走了进来。吴亚琴跟在后面,冲二号道:「你负责安排两个人照顾十五号、十七 号」。再看张素玉和曾雅丽,脚上已经带上有粗大的脚镣。徐玉茹这时才知道所 谓的搋子其实两个用钢筋制作的有铆口的铁圈儿,然后用钢筋楔子直接楔入铆口, 根本不能像一般手铐那样用钥匙打开,两只手没有丝毫的活动余地。

张素玉面如死灰、披头散发,呆坐在铺沿上,这个农村妇女几乎吓傻了,嘴 里喃喃自语「上诉、上诉,我要上诉。」曾雅丽却一脸无惧,拖拉着爬上铺,一 边用布条只顾自包缠脚镣的铁环,一边冲张素玉说:「别嚷了,死刑有什么,不 就是一枪么,总比在号子里等头发白好。」然后,又推开身边的徐玉茹:「你别 得意,说不定你和我一样!」最后又忿忿地说:「我又没有杀人放火,那些女人 自己做那事,怎么也要枪毙我,我不服,我要上述。」

两个女死刑犯的样子勾起徐玉茹的恐惧。看到徐玉茹的表情变化,吴亚琴好 像想起了什么?就吩咐身后的女警:「打开九号,把十五号、十七号转押到那里。

七号、十四号、十八号你们陪着过去,负责照看她俩,有情况及时报告。通 知武警,两个死刑犯已移在九号,注意加强警戒。「徐玉茹在同吴亚琴目光相对 的瞬间,读出了转押的潜台词,自己也可能遭遇同两个人一样的判决。刺耳的脚 镣摩擦声再度响起。吴亚琴在走廊里从观察口看到了徐玉茹表情的细腻抽搐,虽 然感到心痛又无可奈何。国法无情,自己既不是法官也不是检察官,能帮的只能 是在法律许可范围内的一点细节照顾和精神抚慰而已。

忙完死刑犯的转押的事儿,所长跑过来跟吴亚琴商量,帮一家内衣公司加工 一批乳罩。上班对自由的女人是一种负担,劳动对关押在看守所的女嫌疑犯来说 却是一种享受。但是,这次当她们在劳动间听到吴亚琴下达的任务时,还是五味 杂陈表情各异。等待加工的乳罩属于半成品,上面已经秀上了精美的花纹。她们 需要做的只是六个人一组,洗干净自己的双手,把各种型号的硅胶塞进去、熨烫 定型,然后折叠放入包装盒。徐玉茹负责最后一道工序,当她接过已经完工的乳 罩时,低头扫见了自己丰满但毫无依托的酥胸,心底的酸楚油然而生。

吴亚琴回到家里,用过晚餐,拿出一条没有穿过的内裤,「又要换内裤?昨 天才洗过澡。」林希明不解地问。「不懂了吧,给徐玉茹的」吴亚琴说:「她后 天的结果很可能是死刑,死刑要上镣子的,而且不能打开,内裤也不能再换,找 条新的给她穿。」死刑二字一下子让林希明心情沉重起来,又问:「怎么不换乳 罩啊?」「她在里面,不允许戴!你也知道,她现在是嫌疑犯在押,不让戴乳罩 是管理规定。」吴亚琴头也不回的说。

吴亚琴感到丈夫的情绪不对,抚慰道:「你也知道,看守所是男犯怕逃,女 犯怕死。你们这些臭男人,被关进去以后,最容易想到的是逃。所以我们所男区 那边碰到不老实的重刑犯都格外紧张。我们女人呢,很老实,也都很脆弱,进去 后精神上受不了,很容易寻短见。我这两年碰到的不少吞发卡铁钉的,企图上吊 的,好在都被及时发现,不然你老婆我已经是处分满身了」。说着说着,吴亚琴 已经爬到丈夫健壮的背上很认真地当起按摩师来。林希明知道在徐玉茹的事上, 吴亚琴已经尽其所能,就一翻身把吴亚琴揽过来,押在身下用牙齿轻嗑酥胸上两 颗红樱桃。吴亚琴抱住丈夫的脖子,做醉眼迷离状。然后,修直洁白的玉腿被轻 轻分开,两人开始了一场昏天黑地的鏖战………

不一会儿,战事告终,吴亚琴一身酥软,两腿叉开,任林希明帮她打扫战场。

擦着擦着,却轻轻抽泣起来,「弄疼你啦?」吴亚琴摇摇头:「不是,我怕 后天啊,你说徐玉茹怎么受得了啊?!」「这倒是个问题,她虽然可能有些精神 准备,但一身披挂上身时,特别是砸脚镣就是男犯也受不了啊」。「是啊,前些 天那个乡下女人上脚镣时吓得差点疯了。」「徐玉茹不会那样,她是内敛型的, 不过你还是提前打一下预防针的好」。

吴亚琴第二天一上班,就让人把徐玉茹带到办公室来,倒了一杯开水放在桌 子对面。看到徐玉茹还直挺挺站在桌子前,就示意她身边的椅子,笑道:「也没 有外人了,别讲那些规矩,坐,坐啊」。徐玉茹愣了一下,直到吴亚琴强调了一 下,才回过神,把半个屁股放在椅子边儿坐下。徐玉茹明白为照顾她,吴亚琴明 里暗里下了功夫。想不到今天自己落到这部田地,人家还这样细微处关心她。

「我这样子,一个在押犯已经是天大的享受的,不是你在这里,我想都别想」。

吴亚琴看着徐玉茹感动得要落泪,觉得提起往事对她是一种折磨,就干脆切 入正题:「你的事儿明天要开庭,因为案情不复杂,估计会当庭宣判,你要有点 心理准备。」「会不会是那个……啊?」徐玉茹的话结巴起来,这让吴亚琴感到 提前谈话的必要。「也可能啊,你拿的钱虽然不多,但损失太大了,再说现在新 闻一播,全省都知道了你这个案子」。「没想到我成了名人啊」徐玉茹自我感叹 了一句,再也说不出什么,过了很久伸出双手,看了看桌子上的手铐:「谢谢你, 让我回去安静一会儿吧」。

想起专门带来的内裤,吴亚琴让徐玉茹换上,把她送回监室后,又把在劳动 的二号喊回来,悄悄叮嘱她看好十九号,不能发生意外。然后叫来沈月和另外一 个女警安排明天押送徐玉茹出庭的事情,特别交待时刻注意犯人情绪,除非犯人 想逃跑或剧烈挣扎,不得使用警棍。「也不能用背铐啦?」沈月问,押送犯人出 所,为了安全照习惯一般都用背铐,但上次挨了头儿批,沈月小心起来。「嗨, 你这脑子什么时候开窍啊?」吴亚琴笑着点了点沈月的脑门:「当然要用背铐, 不怕她跑,还怕她想不开呢。」「还有啊,你这个沈月,上次出庭让犯人尿到裤 子里,这次一定要注意」。沈月有点不好意思,说:「我小心就是了」。

吴亚琴的谈话让徐玉茹一夜未眠,她知道吴亚琴的话应该是真的。「死刑、 枪毙、搋子、脚镣」几个字眼整夜缠绕她。早晨吃过早餐,就被叫出监室、反铐 起来。爬上囚车徐玉茹感到两腿酸软不听使唤,沈月在后面搡了她一下,勉强迈 腿进去。这时,两个男警抬着一个箱子走过来,使劲甩到囚车内。箱子很沉重, 由于过于用力,甩到车上的时候,盖子被弹开。徐玉茹看到箱子里的一堆东西顿 时紧张起来,里面是脚镣和钢制的圆圈。沈月看到徐玉茹的表情,替女犯拢了拢 头发,安慰道:「你别害怕,这些玩意你不一定用到」。另一个女警赵燕子却在 一旁插科打诨,道:「一旦用上,我们也没有办法,法官看着呢,死刑犯宣判后 必须立即上脚镣手铐。今天就看你的运气了……」还想继续发挥,却看到吴亚琴 一双白眼,赶紧收住了口。但徐玉茹已经明白了八九分,要是这趟被判了死刑, 那箱子里的东西就归自己了。

外面的警察锁上了铁门。警车一溜烟向市法院奔去。到了法院,徐玉茹被带 到法庭旁边的羁押室,依旧反铐着蹲在地上。不一会儿两腿麻木得失去知觉。这 次赵燕子吸取了教训,看了看表,主动问道:「要不要上厕所?」「庭审事件很 长的,还是去一趟吧」,不待徐玉茹回答,赵燕子就把女犯拉起来,往羁押室隔 壁的厕所走,又回头很盯了一眼后面窃笑的沈月徐玉茹的最后操子。进了厕所,赵燕子并没有打开 手铐,而是把徐玉茹的裤子揭开褪下,两眼盯着女犯很响地小便。完事后又耐心 地帮徐玉茹穿上裤子,整理好衣服。等她们进门时,沈月已笑得花枝乱颤,见到 徐玉茹赶忙忍住笑,喝令面墙蹲下。看到沈月的样子,徐玉茹猜想肯定同刚才自 己被反铐着让女警脱裤子有关,心里又感念吴亚琴的细心和好处,就老老实实蹲 下来等着开庭。

过了一会儿,一个法警进来招了招手。沈月叫起徐玉茹一边往外走,一边叮 咛:「到庭上有想法尽管说,但不许哭闹」。当通向审判庭的门推开时,徐玉茹 发现自己一下子成为目光注视的焦点,旁听席上坐满了人,在以各种眼神看着这 位接受审判的犯罪妇女,议论声嗡嗡作响。快速扫描的瞬间,只有两个局里的领 导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。徐玉茹知道他们肯定为这件事受连累遭处分,恨得她牙 根痒,就装作看不见,径直走向自己该去的位置,然后被打开背铐,按坐在椅子 上。

法官的法槌响起,检察官开始读起了起诉书。徐玉茹很仔细地听着。律师是 吴亚琴帮着找的,辩护时也用了全力,特别强调被告被捕后迅速供述了全部犯罪 事实,交出了未消费的三十多万赃款………看这阵势徐玉茹觉得,自己估计会被 判无期徒刑。但是,两个小时后,她发现自己彻底想错了。当法官起身宣判时, 她听到的是,徐玉茹身为水利局职员,利用职务上的便利,为自己谋取利益,非 法敛取公共财物,导致国家财产、建设遭受巨额损失,所犯贪污罪数额特别巨大, 情节特别严重……判处死刑,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徐玉茹呆若木鸡,已经听不清 下面的判词。直到法警把判决书送到她手里时,由于难以相信和接受判决的结果, 手持判决书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,最终她还是接受了现实,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 字。

两个女警等徐玉茹签完字后,迅速将徐玉茹的双手扭到背后铐起来,要挟持 出法庭。沈月把判决书代那的判决书掏出来,塞到徐玉茹的裤兜里,说:「十九 号,一定要把判决书保存好,写上诉书的时候用得着的。」两位女警反拧住徐玉 茹手臂,那种从未体验过的狠劲儿,提醒徐玉茹自己的身分在法官话音转落的瞬 间已经发生了彻底变化,从一个嫌疑犯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女死刑犯。一种空前的 恐惧似冰水灌顶,让她极端地清醒,又极端地恐惧,两条腿开始不停使唤了

徐玉茹没有直接上囚车回看守所,而是再度被押进羁押室。那个坐在审判席 侧位的法官、还有漫不经心朗读起诉书的检察官此刻都面无表情,冷冷地看着这 个死囚犯。徐玉茹看到了板着脸的吴亚琴和那个与自己一同过来的箱子,知道了 自己将要面临的。她竭力使自己镇静下来,但身边的气氛破坏了她的努力,背后 的推搡更是明确提醒她死刑犯和嫌疑犯的区别。吴亚琴见徐玉茹进来,就冲两个 女警使了个眼色,等女犯被按坐在凳子上,就悠悠地说:「徐玉茹,判决既然下 了就想开些,还有上诉的机会。按照规定,死刑犯判决后必须当着公检法的面, 上脚镣戴手铐,忍着点过些日子就习惯了。」徐玉茹虽然知道这是规矩,人家也 没办法,但是看到墙脚一堆粗重的脚镣,吓得咬紧嘴唇。

「磨蹭什么,给她上镣!」吴亚琴绷着脸命令。两个女警拉起徐玉茹,摁坐 在水泥地上,压住肩膀。一个男警察过来,捋起徐玉茹裤管,用手握住她的脚腕 估摸了一下,然后在那一堆东西中挑挑拣拣,找出一个合适的出来。莫名恐惧迅 速压抑了徐玉茹的冷静,原先准备的情绪很快崩溃瓦解,她知道这东西一旦沾上 了身子,就很难脱身了,带着哭腔喊道:「我认命还不行吗?我决不会逃跑,不 戴这个行吗?您们相信我」。沈月马上回击道:「亏你还管过钱,到了这个时候, 谁还会相信你啊。必须戴这个,这是国法!」。

「太新了,磨脚,找一幅用过的」吴亚琴看到男警察手中的黑亮亮的脚镣很 不满意。男警虽然不大乐意,但只好从命继续在里面扒拉。终于又拿出一幅说: 「这一幅有三个人用过,满意了吧」。徐玉茹知道三个人用过就是三个死刑犯被 处决前都戴过,心里不免忌讳,就脱口而出:「给我用新的吧」「到了这里,难 道让警察听你的」,男警说着已经抓住了她的左脚腕抓起放在砧子上。镣环大小 很合适,里面已经被磨得很光滑,扣上后坚硬的铁质同徐玉茹脚腕皮肤若即若离。

吴亚琴看在眼里,虽然心里觉得太紧了,但也不好再说什么,看到男警察把 钢铆钉插进镣环接口处,抡起铁锤,就蹲下来,抚摩了一下徐玉茹洁白的脚踝, 说:「你小点心,看准点」。「你放心,砸到你不等于砸我的饭碗吗?」男警一 边油嘴,一边把吴亚琴轻推到一边,使劲砸铆钉,徐玉茹浑身都震得发抖,只钉 了一只脚就快要疼昏了。

当男警察把徐玉茹的右脚也放在了砧子上后,感到脚踝上次次巨震,心沉入 无底深渊,她知道这副脚镣将伴她走完生命的里程。

难捱的死囚生活真正开始了,但她几乎无法想像这样镣铐加身的日子怎么度 过,一股本能的冲动迅速占据了她的大脑,哭喊道:「我不上诉了,现在就让我 死吧!」。「别激动,安静一下,马上就好了」嘴里安慰着徐玉茹,其实吴亚琴 心里也受到了巨大冲击,毕竟工作以来第一次看到熟悉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成 为死囚,砸上脚镣。她掏出纸巾擦去徐玉茹的眼泪。这时男警察把一个半米高的 长凳子放在徐玉茹腿上方,再把砧子放上去。身边的女警趁势打开了背铐,扒下 她的黄外套,还上了死刑犯专用的红外套。然后紧紧抓住徐玉茹的双手放在砧子 上。男警察估摸了一下她的手腕,把手腕箍进去,箍径太大,徐玉茹的手还能退 出来。就拿着锤子在铁砧子上对着手箍又捶又打,直到铐子紧紧接触手腕的皮肤, 才把铆钉放进插孔,用力钉死。徐玉茹的两只手紧并在一起,丝毫扭动不得。

当一身披挂上好后,徐玉茹两眼失神,泪流满面,几乎失去了思维能力。现 场监督的法官和检察官近前瞄了瞄徐玉茹身上的戒具,草草在文件上草草签字后 离去。徐玉茹被两个女警带上了来时的囚车。

囚车在凄厉的警笛声中,迅速冲出市区向郊区看守所开进。路边的酒楼商店 和行人一闪而过,徐玉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看到这个城市,就贪婪地想把头扭过, 想看清晰些。两个女警虽然没有妨碍她,但也没有像来时那样上车后把她放一边 聊天。尽管身边的女犯戴上了脚镣手铐,仍然死死地夹住她,并紧紧攥住她的左 右臂,一路上一言不发。吴亚琴坐在后面的吉普车上,心里很不舒服。徐玉茹的 判决虽然如前所料,但真正面对时还是心惊异常。她知道,这身披挂上身就意味 着,送她上路的日子屈指可数了。

囚车显然不理会徐玉茹的心情,一路飞奔很快驶进了熟悉的看守所。当囚车 的门打开时,沈月跳下车,冲徐玉茹呵斥:「到了,下来!」徐玉茹站起身,十 斤重的脚镣显然没有适应平时的步伐,一个踉跄几乎扑倒在沈月的怀里。吴亚琴 赶忙上前帮衬着,安慰道:「小心点,第一次戴都这样的」。徐玉茹心里哀叹: 「这东西谁会戴几次啊!」两位女警半拖着徐玉茹来到看守办公室,摁坐在椅子 上转身离去。吴亚琴看着徐玉茹满目凄惨的样子,到饮水机边倒了一杯温水送过 来。但是被两个搋子死死束缚的双手失去了往日的灵活,杯子丢落在了地上。吴 亚琴赶忙又倒了一杯,递到女死囚嘴边让徐玉茹喝完,替她擦干泪水说:「每个 死刑犯宣判后都有这一遭,这些东西戴两天就适应了」。「平时能不能打开一下 啊,这样我吃饭洗脸怎么办啊?」徐玉茹带着哭腔问。「没办法,刚才你也看到 了,这些东西是当着公检法的面砸上的,按规定判决下达后必须一直戴着,一直 到执行或者改判,再当着这些人的面砸开。」

吴亚琴抚摸着她的手腕,心里骂男警太狠,把箍子搞得这么小,只能提醒: 「以后手尽量少做动作,这东西很容易磨破皮肤」。又说道:「回到里面后,我 会安排专人伺候你,吃饭、上厕所、洗漱都让她们帮你。红外套是死刑犯的标志, 一直到死刑执行,不能再迈出监管区,不然上面的武警战士在监管区外看到红外 套可以直接开枪击毙。以后任何人叫你都不能迈出监管区大门,我也没权把你叫 出来了,不过我会经常过去看望你的,好啦,走吧」。

徐玉茹站起身刚要迈步就觉得被晃了一下差一点摔到,原来上身已经前倾但 脚一动没动。吴亚琴赶忙扶住说:「你现在戴着重镣呢,第一次戴上,迈不开步 是正常的,一开始走路一定要慢,戴习惯了就好了」。徐玉茹在吴亚琴的搀扶下, 两条腿叉开像鸭子一样一步只能走十来公分,每一趟脚镣就哗哗响,每响一下, 心就痛一下,等走到监室里,脚脖已磨得红肿。二号看到吴亚琴搀着徐玉茹,赶 忙过来扶她进去坐在铺上。「二号你挑一个勤快体贴的负责照顾十九号,一定要 耐心细致,不许出差错」。吴亚琴说完退出去,锁好门走了。二号安排八号专门 负责照顾徐玉茹。八号是个身材瘦小的女人,原来跟人家当保姆,偷了主家几万 块钱被抓了进来。「你不是当过保姆么,伺候人你最拿手」二号的理由很充分。

八号并不高兴,因为这意味着以后她必须日夜陪着这个死囚。

晚上吃饭时,八号麻利地替徐玉茹打了一份儿过来。徐玉茹两只手抱着馒头, 吃一口等人家往嘴里送菜。很快,八号厌烦了,嘴里嘟囔:「拜托你不要上诉早 点走吧,一天三餐伺候,俺受不了啊。」徐玉茹气得眼泪涌出,再也咽不下去, 扭头挣扎着要去撞墙,被眼明手快的二号跳过去一把拉住扶好安慰:「别听她疯 话,就是判了死罪,还可以上诉,是不是,千万别想不开连累我们大家」。等徐 玉茹稍微稳定了情绪,又上前一把拧住八号的耳朵骂道:「你这婊子,让你伺候 她是给你积德赎罪的机会,以后再敢这样怠慢,我只要整不死你,吴管教都不会 管,你信不信?!」八号没想到徐玉茹这样,现又被二号痛骂,连声道歉。赶忙 拿着汤往徐玉茹嘴里送,谢罪到:「大姐,是俺瞎说八道,您别介意,以后我全 心全意服侍您,再不敢有半点马虎」。徐玉茹一声长叹,倒客气道:「我不怪你, 再说我真的不上诉,也就两三个月的日子,麻烦你了」。

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,八号要帮徐玉茹脱衣服。徐玉茹苦笑着给她看脚镣死 搋,说:「算啦,你看着能脱得掉吗?」只好作罢和衣而睡。由于戴着死搋,徐 玉茹只好侧卧着,伸不开脚,翻不过身。夜里小解,徐玉茹悄悄起来,每一动都 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,只好弓下腰用手提着链子一点点向便盆蹭,好不容易到位 发现被死铐在一起的双手根本解不开裤子,焦急得落泪。好在八号机警,半睡半 醒之间发现了徐玉茹的窘境,赶忙过来摸索着帮她解开裤带完事。第二天,吴亚 琴早早带着一个女警赶过来。进门后,交班女警仔细检查了徐玉茹的死搋和脚镣 说:「戒具完好」。吴亚琴在一边笑:「昨天刚上的,会有什么问题」。然后看 看死囚的手腕、脚踝,就从手中的袋子里取出一团布条,冲二号说:「把镣子和 搋子缠缠,天气热了,皮肤磨破了很容易感染,袋子里的东西她需要时就换上」。

晚上,徐玉茹又来了月经,八号只好拿起进来时发给徐玉茹月经带,叠了几 张卫生纸,垫在月经带上面。进来这这么长时间,徐玉茹早已习惯了这种粗粝的 卫生用品,默默的仰卧在铺上,叉开两腿任八号帮她褪下裤子,再脱下判决前吴 亚琴让她换上的内裤,把月经带贴上私处,再系上带子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了,吴亚琴每天都过来巡视,但从不跟她直接搭话。徐玉茹 知道自己的生命正一天天滑向尽头,脚镣太沉了,她也懒得下铺走动,只是放风 时才走到天井里慢慢转转,但每一抬头都发现上面两个武警战士正虎视眈眈盯着 自己,一个与众不同穿红外套的女死囚,当然是人家看守的重点人物。直到一天 上午,吴亚琴搬了个长凳放在走廊尽头,然后到监室喊:「十九号,出列!」徐 玉茹从铺上一骨碌爬起来,她已经适应了这身披挂,拖拉着脚镣走出囚室。吴亚 琴半扶着徐玉茹来到凳子前,道:「徐玉茹,今天是你上诉期的最后一天,如果 你想上诉在今晚还不晚,过了今晚就无能为力了。如果你想写上诉书,我马上安 排。」。徐玉茹似乎没听到吴亚琴的提醒:「算啦,上诉又有什么用呢,我就等 那一枪吧!」

吴亚琴的情绪被徐玉茹的回答搅得泛酸,安慰道:「不要死心啊,没有一万, 还有万一呢。如果你上诉的话,至少还可以拖个个把月的。」「拖又管什么用?

我现在想的是,上路时会怎么样?「」你说,是不是上路时都要捆的?以前 电影上……「徐玉茹毫无头绪的问话让吴亚琴有点局促,她没有想到她提出这样 的问题,只好就坡下驴道:」那是电影上的,当不得真。实际上执行时都要捆的, 如果不捆,执行时一挣扎,打不准,反而招罪受。你放心,万一到那时候,我会 关照一下,让他们捆时下手不要太重,捆好就行了。「」我老实点就是了,干吗 非得要那样「」你现在说的不算,到时候会不由自主的,不捆不行。再说那是国 法啊「吴亚琴开始心烦意乱,应付着岔开话题道:」八号对你怎么样,还尽心吧? 「

「还好,吃喝拉撒睡全让她包了,我成了一头养在圈里的猪。」「那你就放 心被养着就是了,对啦,你大姨妈每个月什么时候来?上次给你的月经带肯定不 太贴身,回头带给你一些卫生巾来」「算啦,要死的人还讲究这些干啥!」。

说话间,吴亚琴蹲在徐玉茹面前,看着女死囚腕上的冰冷手铐。「很疼吗?」

「一开始很疼,不过现在已经麻木了」。吴亚琴小心地把死搋的铐环与细嫩 的皮肤拨开,仔细打量——尽管有布衬着,紫色的铐痕中已经感染,鼓起一些脓 泡。

然后挪开镣环,情况虽然稍好些,皮肤没有破,但附近显然也肿胀起来,稍 一动徐玉茹就蛾眉紧皱。「没想到看守所这么无情,我又不会跑,再说上面那几 个小兵死盯着我,也不可能跑」。徐玉茹虽然心里明白但依旧埋怨。吴亚琴一边 小心翼翼地在死搋下,挤破脓泡,涂上红药水,一边说:「这是国法啊,姐姐您 有意,国法无情啊。要是您不在这个地方,给我十个胆,也不敢给姐姐戴这个东 西啊」。

听了吴亚琴的辩白,徐玉茹竟扑嗤笑了一声,换了话题道:「吴政府,现在 也没什么顾忌的了。您告诉我当初是怎样把林希明那个混蛋抓到手的?」对方猝 不及防的问话让吴亚琴面红耳赤,「到这个时候,你还想着那个男人?」「你别 紧张,也就是想想而已,我都是要上路的人了,你不会一瞒到死吧。」吴亚琴笑 道:「玉茹姐,你不该这样问。其实,林希明是你推到我怀里的」。徐玉茹沉默 了,要不是自己和林希明离了婚吴亚琴怎么会有机会。她明白了失去林希明的真 正原因是自己太要强了,所以她后悔了,又去纠缠,不过木已成舟。想起这些不 禁黯然泪下:「可惜啊,我把他当成了自己,原先没想到这一层,现在要吃枪子 儿时才得明白」。

听了徐玉茹一席话,吴亚琴心里释然了许多,道:「难得你这么理解我,有 什么事儿就尽管说,只要法律不禁止,我都帮你办」。「真的……我相信您」徐 玉茹半带疑问问,看着吴亚琴使劲点头,徐玉茹又捧起紧扣的死搋央求:「亚琴, 你能不能想办法,不让我戴这身东西啊。衣服脱不了,晚上睡觉翻个身都不行, 下半身冰凉。还有啊,两个手只能放在胸前,我胳膊肘下面都捂烂了」。吴亚琴 忙掀起徐玉茹的上衣,发现她腋下痱子已经感染,一片猩红,已经扩展到胸部, 赶忙给涂红药水,安慰:「玉茹姐,这个忙我是在帮不了。搋子和脚镣是当着检 察官和法官的面砸上的,连所长都没有打开的权力。我回头拿瓶风油精让八号帮 你涂。你也经常抬胳膊透透气。」「那就算啦,你说我还要等多长时间。」吴亚 琴的回答让徐玉茹回到了现实,无奈地问。「按照常规,你不上诉,到省高院核 准也就一个来月吧」

吴亚琴实在不原意回答这样的问题。「到时候,会戴着这东西走吗?我可不 愿意到那边还戴着这个」徐玉茹费劲抬了抬脚,镣子太沉了没有被举起,只发出 刺耳的磨擦声。「不会的,到时候只是用绳子捆起来,不需要这东西的」。吴亚 琴几乎要被徐玉茹问得精神崩溃了,就拉起女死囚道:「你该回去了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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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锁,徐玉茹知道吴亚琴也无能为力。自己只有这样老 实地戴着脚镣、死搋,让八号伺候着,等待省高院的死刑核准和执行命令,到那 时也就彻底解脱了。不过,自此以后,由于吴亚琴的嘱咐,八号每天下午等其他 女犯上工时,都让徐玉茹爬在铺上仔细地擦拭身子。每逢这时,监室铁网上面武 警战士的眼睛也都自觉地飘往别处。

下午刚从办公室出来,就看到所长:「吴亚琴,过来一下」。吴亚琴赶忙问: 「所长,您喊我难得有好事,有什么吩咐?」「几个上诉的都驳回了,男区有两 个,我们这边的十三号徐玉茹、十五号张素玉和那个十七号,什么曾雅丽后天要 执行,所里面配的那东西用完了,你回家时抽空买点,要个收据就行了」。

吴亚琴心里一沉,她虽然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,但毕竟是死刑。再说,昨天 还在费尽心机开导她、宽慰她,没想到………所长一眼瞧出了手下的心思,笑道: 「想不到你真是菩萨心肠啊,别想那么多啦,这其实对她们是一种解脱;还有啊, 按规矩明天上绑也是你的事」。吴亚琴心里有事,就诺诺两声,所长又叮嘱了一 句:「要结实点的,别出事故。」

因为是中秋,看守所到市里的班车提前一个小时出发,早早到了菜市场。吴 亚琴满心思想着所长安排的事,就匆匆买了点菜,然后沿街找杂货部寻「那个东 西」。这时突然听到街边一个人喊:「吴警官,找啥呢,丢钱包啦?」。一扭头, 原来是杂货部的老板马菊花。一年前马菊花和一个城管队员发生纠纷,把一桶粪 尿泼到人家头上,被以妨碍公务罪弄到看守所。原本准备坐个一年半年牢的,但 后来吴亚琴发现那个城管队员是下班后向马菊花找茬,就介绍了一个当律师的同 学为她辩护,结果被脱罪。马菊花因此非常感激她,逢事总想伸把手,报答一下 搭救之恩。

「是你啊,正好,那东西你这有没有?」「啥东西?」看到对方一脸困惑, 吴亚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。「那东西,是看守所同事们的隐语,她当然不明白了」。

「就是绳子」「要绳子,晾衣服用啊?我这有晾衣杆啊,送您两根,拿去用!」

吴亚琴不由咯咯笑起来:「哪跟哪啊,捆人用的,要结实一点,但不能太粗」。

「原来是这样啊」马菊花作恍然大悟状,赶紧跑到店里挑出一捆来,是麻绳, 有小拇指粗细。「很结实,您看」。吴亚琴拿在手里,麻绳滚过手腕时,觉得有 些刺手,一想到它要搭在同自己皮肤一样娇嫩的脖子上,心底的恻隐心又涌了上 来,就问:「太粗糙了,有没有光滑一些的」。「麻绳都是这样,尼龙绳光滑但 容易脱结」。吴亚琴想了想就买了下来,然后跑到文具店买了些标签回家,把塑 料袋扔在厨房只顾看电视,今晚轮到丈夫做饭。

不一会儿,林希明就回到家一进门,就看到摆在桌子上的绳子:「吴亚琴, 你买绳子干吗?」「单位办事用,后天要送三个犯人。」突然,林希明来了一句: 「有徐玉茹吗?她真的没救了?」「我也没想到,几十万就判那么重,那些贪了 上千万的也就是个死缓。」吴亚琴的眼圈渐渐红了起来:「我想和所长说一下, 明天换别人算了,送别人好说,送她……」。林希明轻轻楷去妻子的眼泪,安慰 道:「还是你送她吧,就算是替我,毕竟夫妻一场,换了别人难得有什么照顾, 至少可以捆松一点。」吴亚琴摇摇头:「明天捆的时候,手不能太轻,那样的话 容易出事故,反而让她多受罪」。林希明没有说话,默默点点头。吴亚琴到里间 填写标签去了。三张粉红色的标签一字排在桌面上——它们本来是送花用的签名 卡,如今却充作女死囚处决后的尸体标签。尽管已经非常熟悉这三个人,吴亚琴 还是翻开带回的工作记录本,几乎是照上面的文字一个一个描下来:「故意杀人 犯张素玉,身高159,强迫容留妇女卖淫犯曾雅丽,身高165,贪污犯徐玉 茹,身高162」。

按照规定死刑犯在处决前一天要单独关押,因此所长第二天一早就坐在会议 室,等手下到齐了,才习惯性地扣了扣桌面,道:「大家静一下,徐玉茹、张素 玉、曾雅丽的命令已经下了,明天执行。大家注意以下几点:一是在转移前要注 意检查戒具,二是陪看时要时刻保持警惕,三是……」「三是要注意平复犯人的 情绪。转移时一个一个来。四是要留意询问犯人交代」坐在后排的凤梨嘿嘿笑着, 抢头儿的话茬。所长狠狠白了一眼不分场合的手下,接着提醒:「如果这几个犯 罪妇女有要求,今天晚上可以换衣服,但要注意警惕安全,提醒她们尽量不要穿 太容易暴露的服装,免得丢丑。因为是女犯,一些生理细节,你们也要注意提醒。

等转进新监房后,负责人可以去睡一觉,准备夜里陪护。吴亚琴,你是组长 要尽到责任!「

当看守和武警们来到十三号监房时,里面正排队大声背诵看守所规则。吴亚 琴一眼看到站在前排的徐玉茹,对方正把微笑送过来。但吴亚琴这次没有回报, 却板着脸打开铁门大声叫道:「十九号徐玉茹出来」。对于蹲就了号子的女犯们 来说,一看到门外的阵势就知道了七七八八。徐玉茹脸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了,她 预感到那个可怕的结果可能要降临了。过了许久,才轻声问道:「报告政府,是 叫我吗?」

「对,十九号徐玉茹出来!」吴亚琴依旧面无表情,大声重复了一遍。吴亚 琴的表情和声调加深了徐玉茹的疑惧,她几乎是毫无意义地心里安慰自己:「也 许是提审吧」。

「面向墙壁,两腿张开!」徐玉茹几乎是机械地发出命令。失去柔情的声音 听起来像老妇科医生在命令一个接受检查的少女。徐玉茹一转向墙壁,后背就被 一个看守压住,看守的力气很大,高挺的乳部被墙壁挤压,几乎使她透不过气来。

另一个看守在转圈拨弄检查女犯的脚镣,女死囚意识到程式显然同以往提审 大不相同。走出监房后,徐玉茹发现自己并没有沿着走向提审室的路线前进,而 是来到了一个像会客室一样的大房间,然后被命令坐在椅子上。

其他看守迅速离去带下一个女死囚,只有吴亚琴留了下来。「会客室」出现 了短暂的宁静。「我、我要走了吗?」平时同吴亚琴言谈无忌的徐玉茹变得敏感 而小心。吴亚琴避开了对方探询的目光,拉过对方的手,轻轻抚摸着皓腕上紫色 的铐痕,似乎过了许久才轻轻回答:「是的,命令下了,不出意外的话,明天上 午九点。」「你还有什么情况要报告吗,按照规定如果执行前死刑犯有重大案情 报告,可以上报要求推迟执行,甚至会改判」。徐玉茹呆呆地坐着,直到另一个 女死囚脚镣拖地的哗啦声逼近时,才含泪带笑地回答,「算啦,没有什么可说的 啦。」徐玉茹语气满是苦涩。「路走到这一步,是我自己的事。」「明天和我一 起走的有几个?」「两个,张素玉和曾雅丽」。「那个强迫女孩子卖淫的女人,, 我不想和她一起上路」。「没办法,这是上面的安排」,吴亚琴有些遗憾地告诉 她。

正好女死囚曾雅丽被带了进来,上诉被驳回后她就意识到了末日的来临,脾 气本来就不好的她突然发起疯,挣扎着要逃出去。「会客室」里吵嚷喧天,一片 混乱。徐玉茹闭上双眼,犹豫了一会儿,对吴亚琴到:「求你件事,今天晚上能 不能单独关押我,你也陪陪我。现在你是我唯一能见着的朋友了。拜托了,好政 府。」「好,我找所长说去」,吴亚琴十分痛快地答道,起身出去了。等回来时, 看到一个武警正拿着一个手铐走向徐玉茹,就大声喊到:「等一等,十九号徐玉 茹,转押到二号仓!」

这是一间稍小一些的囚室,但里面的设施要新一些。徐玉茹在吴亚琴的搀扶 下,蹒跚走了进去,坐在椅子上。一个武警迫不及待用一只手铐把女死囚脚镣的 链子固定在椅子上,然后把手铐钥匙交给吴亚琴,迅速退出房间站在门口。「现 在我的自由比十三号还小,明天就要走的人了,用不着这样吧?」徐玉茹向吴亚 琴发表不满。「没办法,这是规定,执行前必须保证万无一失。」「你吃胖了」, 吴亚琴又开始抚弄女犯的手腕。虽然是刻意转移话题,但她说的却是实话。徐玉 茹风韵依然的体态如今已然有杨玉环的丰腴,当初度身砸上的「死搋」如今深深 陷进了身体里。由于不能移动透气,有的铐痕已经发炎坏死,虽然吴亚琴给她找 了消炎药,但几乎无济于事,稍一动弹就痛得柳眉紧皱。前些天,吴亚琴实在看 不下去,找所长要求打开「死搋」,却被骂了一通:「你知道不知道规矩,那是 死搋,要上绑前才能砸开!」看到吴亚琴心疼的样子,徐玉茹调侃她:「都是你 害的,进来六个月不停地给我零食,像养猪一样养我,又带着这么重的脚镣,不 能做减肥运动。还好,明天猪就要杀了。」话到了最后,徐玉茹的眼泪已夺眶而 出。

门外的地上已洒下夕阳的余晖,吴亚琴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和职责,询问: 「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?」「算啦,我这里没有亲人,父母也早不在了。」

徐玉茹有些伤心。华灯初上时,女死囚的最后晚餐终于到了。细心的吴亚琴 还带来了一块餐布围在徐玉茹的脖子上,用勺子喂徐玉茹吃。「看守伺候女犯吃 饭,恐怕只有这时候才有吧?」徐玉茹的胃口和心情似乎好了起来,一边吃一边 开着玩笑。吃完后默默看着吴亚琴收拾完残局,问道:「我能洗个澡吗,身上有 点味了,我想乾净点走」。「不行啊,你这身行头不能脱,我找桶热水帮你擦擦 身子」。

「算啦,老麻烦你,这几天我来月经,戴着月经带,太麻烦。」。徐玉茹一 说,吴亚琴才想起进来时发给她的月经带。「我每次来事都特别多,不过明天会 更多。」

徐玉茹解释道。

晚七点,一号的看守都换了班。当下一班接岗时,徐玉茹劝道:「你去休息 吧,如果你不睡懒觉,我们明天还可以见面的」。但吴亚琴却拒绝了换班。一种 莫名的情绪支配着的她,令她感觉不到一丝疲劳和困倦。这令徐玉茹又感动了一 把,道:「我很幸运,犯事后遇到你这号不记仇的情敌看守。我也不想睡了,咱 们聊个通宵吧。」吴亚琴只是笑笑,没有作答。两人相对无语,过了好一阵子, 吴亚琴正色问道:「玉茹姐,到了这份上,明天该面对的就顺其自然吧,我们也 不必避讳了,你打算穿什么衣服上路?当初没跟你商量,我把你家里的衣服带来 不少,还有内衣裤,再说你身上的衣服已经脏了,该换下来了」。

徐玉茹想了想,问:「有没有那件暗青色丝绒旗袍?我以前只穿过来两次的。」

「旗袍?」吴亚琴有些诧异,劝道:「有,只是你穿侧面开衩的旗袍,押送 刑场一路怕不太方便,况且往刑场押时都男兵,我怕你丢丑。」「我真的想穿上 它,不会规定不允许吧?」「规定倒没有,就按你的想法,明天早晨上绑前两小 时换上她。」停了一下,徐玉茹小心翼翼的问:「我想戴乳罩上路,行不行?进 来几个月一直没有戴乳罩,乳房都下垂了!」吴亚琴看了看徐玉茹胸部:「玉茹 姐,你想戴哪条乳罩,我差不多把你家里的都带来了。」徐玉茹感动的说:「那 就谢谢你了,我想戴那条全罩杯的,塑身衣样式。」她跟着解释道:「我身子长 胖了不少,乳房也变大了些,进来时戴的乳罩怕是包不住了。」徐玉茹又想了一 下:「麻烦你在内衣里把那套米色莱卡面料的收腹带、束身裤找出来,我想明天 一起穿上,这段时间关在牢里一动不动的,肚皮都圆了,要不收一下腹,我怕旗 袍都穿不上。还有,进来时穿的连裤袜、高跟鞋也想穿上」吴亚琴回答道:「好 吧。」

「明天上绑的能不能松一点」。「这恐怕不行,所里有规定,也怕出事」。

「出什么事,难道我还会逃跑?」「不是那回事,以前执行时,个别死刑犯 绑的太松,结果临刑时精神失常挣扎,难以瞄准,挨了好几枪,受罪大了。」吴 亚琴的直白让徐玉茹打了个寒颤,追问:「到时候会不会很痛啊?」吴亚琴有点 犹豫了,后悔自己刚才太直白打开了话头。就想打住,就安慰说:「别想那么多 了?」

「不用忌讳了,既然铁定要走了就要走个明白」。对方的不依不饶显然把吴 亚琴的精神推到了极限,她想逃避这种对话,并很快想出了替代方案。就托辞说: 「有些我也不太懂,我帮你叫个人你问他。」然后冲门口一个战士喊到:「去, 把你们李班长找来。」

一根烟工夫,一个络腮胡子的小伙子在门口喊起了报告,吴亚琴走到门口悄 声在他身边耳语。显然小伙子有些意外,失声道:「这不合适吧,规定是武警和 嫌疑犯不能说话的。」「规定上说的是嫌疑犯,她现在是已决犯,有什么要紧。」

「她受的了吗,一个女的?」「你管这么多,又不会今天死人,她问什么尽 管回答。」吴亚琴不管三七二十一,说着命令武警开了门,把小伙子推到徐玉茹 面前,说了句:「他干过的,你问他吧。」,然后走到门外锁好,在廊下等待。 面对明天可能处决自己的战士,徐玉茹表现出些许失常,似乎坐在对面的就是割 取她性命的死神,自己也低下头避免和对方对视。「我……

想问,执行都要跪着吗?「」对,因为……是打头,站着不好瞄准「。」会 不会很疼啊?「」这个……

如果一枪毙命,不会有什么感觉的,一下子就过去了。只是到时候,你要镇 静点,老老实实跪在那儿,安静地等,千万不要挣扎。「」打头会……不会破相 啊?「」会的,子弹从面部出来,脑浆可能也会出来「」……「。

当铁门再次打开时,小伙子满头大汗逃也似地钻出来,便走边责备:「吴姐, 您把我害惨了,说不定明天我都不能上场了」。吴亚琴没有理会,只是在人家走 远时,笑着道了声谢就转身走进监房。再看到徐玉茹时,已呆若木鸡,许久说不 出话来。就轻轻拍抚她的后背,嗔怒道:「你是我看押过的最多事的,算啦,李 班长的那些话就当没听过,好好睡一觉,一切会很快过去的。」徐玉茹没有看吴 亚琴,嘴里却半哭似嘟囔着:「我原以为也就跟拿枪自杀差不多,没想到……」

吴亚琴看此情形暗自担心:「毕竟是女人,天生怕血,何况又是自己被杀, 明天签字画押和到刑场走向执行位时,徐玉茹能不能撑得住。」但这边徐玉茹却 离开座椅扑通跪下了,由于动作太猛,几乎把椅子带倒,锁在椅子上的脚镣发出 了很响的声音,令门口两个哨兵急速回视,询问:「有事吗?」「没事」吴亚琴 连忙回应哨兵,想把女死囚拉回座位。但徐玉茹很固执,一边挣扎一边低声求告: 「亚琴,求你了,能不能不打头,我害怕……

怕把脸打烂了……「。」行刑打头,这是规定,要改变很难的,而且这样痛 苦最少「。」求你啦,求你……「」实在是不行啊,不是我不帮你,规定谁敢不 执行……「吴亚琴无可奈何说。

看到吴亚琴为难地样子,徐玉茹终于知道这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事情,禁不 住低声呜咽起来。吴亚琴也很难过,亲手把自己熟识的女人绑上刑场,还有看着 她的头部被子弹打开花,毕竟不是件快乐的事,不过这是自己地工作,难受之余 还是要安慰徐玉茹:「玉茹姐,你放心,我让李班长给你行刑,干利索一点,尽 量不把你脸打烂……」看到徐玉茹两手捧在一起,仍然像菩萨那样呆坐着,就过 去推了推,轻声道:「玉茹姐……」徐玉茹从木然中回过神来,口中喃喃地说 「那就……谢谢你了。」

「对了,等会我去安排一下,明天最先给你执行」,吴亚琴突然想起这件事, 因为怕看到其他犯人的死相,几个死囚一起处决地时候,死囚们总是想最先执行。

「哦……不要」徐玉茹想了一下,说道。

「玉茹姐,怎么了?」吴亚琴诧异了,难道她不怕看那些恶心地东西。「我 想……还是最后给我执行,不知道行不行?」徐玉茹央求道。「你傻了啊,别人 都想先执行」吴亚琴差点以为眼前这个女死囚脑子出了问题。「不是,是……我 不想那两个女人看到自己被枪毙后难看的样子,所以……」徐玉茹低下头,有些 不好意思地解释道。「哦……这样啊,好吧」吴亚琴明白了:「你呀,死都死了, 还在乎好不好看」。其实徐玉茹倒不是在乎什么好不好看,她是怕吃了枪子后自 己的样子太难看,那天二号和曾雅丽吵架时说的话「大家吃了枪子儿后都是一堆 烂肉」,已经深深地刺激了她。

过了一会儿,徐玉茹情绪变好了一些,突然想起一个问题:「亚琴,你说明 天给我上了绑以后,是不是就一直不会解开绑绳了?」「是啊!」听到徐玉茹这 样问,吴亚琴有些奇怪:「按照规定,明天先卸镣铐,然后上绑,死刑犯执行都 是这个程式」「我……我是说」徐玉茹解释道:「执行……以后会不会给我松绑?

我是不想……「」不想什么?「吴亚琴一时没明白,徐玉茹说着已经有些伤 心:」像我这样的女人,上绑就够让人难堪的了,我不想死了还被绳子绑着「」 哦…

…「吴亚琴弄懂了她的意思,心里面却感到一阵为难:」玉茹姐,这个…… 不太好办,所里面规定,死刑犯在刑场执行、收尸、运送尸体,直到把尸体送进 火葬场,都由警察处理,一直不能松绑的……「徐玉茹更加伤心了:」这么说我 要绑着进火葬场啊……呜「她忍不住低泣起来。」玉茹姐,我……也没办法,这 是规定「吴亚琴只好耐心劝慰她:」本来以前家属可以在刑场收尸的,自从有次 犯人家属把尸体摆在公众场合,影响很坏,后来就有了这个规定,所以我也没办 法…

…「抽噎了一阵,徐玉茹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,只好委委屈屈接受了这个 事实。

由于马上要阴阳相隔,两人也没什么忌讳了、无话不谈,好象是久别的姐妹。

聊着聊着,徐玉茹冷不丁问了一句:「你觉得林希明那东西大吗?」吴亚琴 顿时发愣,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私密的问题,就装傻反问道:「什么东西?」徐 玉茹的脸一下子红起来,有点结巴地解释:「我和他因为性生活不和谐,有点小 摩擦,后来他老不回家,所以我就在外面和其他男人……后来我们就离婚了…… 是我犯傻」。

吴亚琴心里一惊,她没有想到外表温婉的徐玉茹真的和其他男人,本来还以 为她和林希明当初表现得那么亲密,肯定不会首先………但自古临死吐真言,她 绝对相信此时的徐玉茹决不会撒谎,开始暗自自责小气,竟然心里还因莫须有的 猜疑对丈夫耿耿于怀。

激动之下,一把抓住徐玉茹白皙的双手,很认真地比划给她看。动情地说: 「对不住你,我还以为你又和他……你放心走吧,下辈子如果我们再同时碰到那 个混蛋,我绝对不与你争了」……说完两人竟相拥哭泣起来,过了一会,徐玉茹 幽幽的说:「哎,要像以前那样就好了,我可以和你一起侍候他。」

看到吴亚琴诧异的眼光,她赶忙补充道:「要不我做小,你放心,我不会和 你争他……」吴亚琴没料到她说出这样的话,红着脸说:「玉茹姐,我不是那意 思,只是觉得我们姐妹一起侍候那个混蛋,那太便宜他了」徐玉茹叹了口气: 「其实我们都是经历过不只一个男人,男人那点心思那有不明白的……」她没有 继续说下去。

过了一会,徐玉茹忧心忡忡地问:「明天……会不会……」吴亚琴没听清楚: 「玉茹姐,你说什么?」徐玉茹顿了一下:「我是说会不会绑我去游街,还有… …开公判会,就像以前那些死刑犯一样」「哦,原来玉茹姐担心这个!」「是啊, 我害怕看到那些认识的人,我不想让他们看我落到这个地步」吴亚琴安慰道: 「玉茹姐不用担心,明天不安排这些。市里指示,就在看守所宣判,然后直接绑 赴刑场处决」吴亚琴放心的舒了口气。「不过……」她的心又提起来了。「不过, 听说市里几家报纸要派人来,可能还要安排记者采访死囚,对了,明天要是采访 你可到好好回答,免得还要受罪」徐玉茹神色一黯:「我不想见他们,一个五花 大绑的女死囚还有什么可说的」吴亚琴也不好说什么,两个中年女人,一个看守, 另外一个是即将执行的女死囚,就这样默默相对,然后各自沈沈睡了一会儿。

当东方曙光斜照进二号死囚室时,吴亚琴一下醒来,看看表五点了。赶紧摇 醒徐玉茹,说还有四个小时,六点开饭,然后劈镣换衣服,七点半验明正身上绑, 八点宣判,九点到地方。上绑后就不好上厕所了,你最好把肚子里排乾净,免得 到时候出丑。徐玉茹顺从地点点头,然后在吴亚琴的搀扶下,解决了问题。然后 吴亚琴就开始给她梳头盘发,徐玉茹早就从那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