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明雪仙子传】(妖界篇)
【明雪仙子传】(妖界篇)
第七十四襄远渡而去
弃微名去来心快哉,一笑白云外。知音三五人,痛饮何妨碍?醉袍袖舞嫌天
地窄。
这是贯云石创作的名曲,亦是功名利禄充斥中的一股清流,细细读来吟唱,
轻轻挥舞着折扇伴着劝酒歌打起节拍,真是人生一大乐事。
茫茫大海上,不见天上碧波青天,唯有一行晚飞的大雁对对天空上,鹅毛大
雪不住落在肩上,冷风呼啸着拂在人脸,带来久违的寒冷。
就在这茫茫无纤尘的大海,一艘大船乘风破浪往深海挺进,船头有人,皆是
年轻人,十几名红衣纱帽的乐师各拿乐器盘腿坐在船头,旁边火炉煮着上好的美
酒,风霜颇有,南宫仙儿与瑾月各坐在琴桌前,两名青春貌美的少女一人青衣飘
飘,一人白衣胜雪,海面上的风不时吹来,惹得美女香肩长发飘飘,大雪纷飞的
天气,美女玉手轻按琴弦,弹出阵阵悠扬琴声。
霍霍有声的是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剑,布衣儒衫,手拿长剑的是轩辕文,他长
发束以玉冠,映着年轻容颜英气逼人,长剑宛若银带,剑光霍霍,正为众人表演
剑舞。
手拿竹笛,盘腿坐在火炉边吹笛的是周宁,依旧淡装黑衣,腰上别着一把名
贵长剑,肩头乌发乱舞,笛声附和着琴声飘扬在海面,十几名乐师技艺过人,在
酒香弥漫中奏出边关劲凉一曲!
轩辕文步伐稳健,偏脸以长剑轻挑,好一朵雪花正落在剑尖,英气逼人踏着
步伐道:「昔有佳人公孙氏,一舞剑器动四方。
观者如山色沮丧,天地为之久低昂。
霍如羿射九日落,矫如群帝骖龙翔。
来如雷霆收震怒,罢如江海凝清光。
绛唇珠袖两寂寞,晚有弟子传芬芳。
临颍美人在白帝,妙舞此曲神扬扬。
与余问答既有以,感时抚事增惋伤。
先帝侍女八千人,公孙剑器初第一。
五十年间似反掌,风尘澒洞昏王室。
梨园弟子散如烟,女乐馀姿映寒日。
金粟堆南木已拱,瞿唐石城草萧瑟。
玳筵急管曲复终,乐极哀来月东出。
老夫不知其所往,足茧荒山转愁疾。」
南宫仙儿玉手按压琴弦,嫣然一笑道:「此情此景,以此诗相配最是应景了,
请王爷您来续上!」
银发飘飘的慕容极手挽拂尘,脸上淡淡笑道:「贫道就用四个字来续好了,
天道好善……」
旁人闻言无不拍手叫好,瑾月难得柔和一笑道:「天道茫茫,人道茫茫,都
是离不开一个善字,王爷您不妨也来弹曲助兴。」
瑾月说着站起娇躯,盈盈笑着让开座位,慕容极摇头无奈笑道:「也罢,贫
道就来弹上一曲附和吧。」
说着轻轻盘腿坐下,拂尘放在怀中,轻按琴弦铮的一声,南宫仙儿琴声一停,
美丽笑道:「王爷一起来。」
慕容极银发花白,拂在肩上,两张瑶琴同时发出天籁之声,剑舞声更急,笛
声随着琴声附和,海浪一阵一阵冲刷在大船上,琴声时而低慢,时而急促,便如
海浪起伏一般,亦有规律可寻,听的人如痴如醉。
瑾月动作优雅为众人倒酒,一曲完时,酒正是沸腾飘香,众人举起酒杯相祝
劝酒,鹅毛大雪随风飘飘落在船头,不说慕容极学问渊博,又是不问世事的出家
之人,云游四海十年所见所闻真是令人说不尽,众人争相坐在慕容极旁边找他说
话,南宫仙儿探出玉手倒了一杯,敬给慕容极笑道:「王爷,最远去过那里?」
慕容极拿着酒杯浅饮小口,目光望着茫茫大海,微笑道:「去过天涯,也到
过海角。」
南宫仙儿美眸一亮,喃喃自语道:「天之涯,地之角,也许亦在一念之间
……」
轩辕文也看向大海深处,无相僧人恰在此时身披金丝袈裟,整个人宝相庄严
的手拿佛珠走了出来,背后跟着两名手持铁棍的僧兵,众人都在饮酒说笑,看到
无相僧人纷纷双手合十,饮酒气氛稍缓。
无相僧人微微低头,轻举手掌道了一声:「南无阿弥陀佛。」
无相僧人佛法高深,犹如神人受万民尊敬,轩辕文双手合十道:「法师,这
次去妖界凶险,您能看破前方祸事吗?」
无相僧人盘腿坐下,立时有人为之倒茶,他容颜俊美,眉目之间眺望大海,
看了道:「魔海有三重相,亦有三重门,一重狂风乱舞,二重恶浪滔天,三重龙
宫玉殿,每一重皆有蛮荒巨兽作恶,吞没船只。」
这些人在地上皆是有本事的人,可在茫茫大海,犹如一片孤叶,再大的本事
也不敢作大,一番话听的众人眉头紧皱,无相僧人又道:「魔海本是阻隔两界而
存在,亦有传是阴府的两重地狱,第一第二层但闻鬼哭凄惨,恶鬼无数,更有被
天神封压在第一重海的妖物吞天海鱼。」
瑾月闻言道:「法师,吞天海鱼是逆天的存在,在海上作恶多端,惹得天怒
人怨,最终不是早已被天神杀死了吗?」
无相僧人摇头道:「姑娘所愿,亦是佛门中人的大愿,不幸的是,吞天海鱼
至今还逍遥在魔海第一重。」
慕容极淡声道:「吞天海鱼的确还活着,天神只剜去了它的心,这逆天的妖
物无心竟活,也变得更加凶残。」
众人皆是变色,无相僧人慈悲道:「阿弥陀佛……」
慕容极目光看向大海深处,不禁轻轻一叹,听的一番话,连喝酒的兴致也提
不起来了,周宁按剑起身道:「开弓没有回头箭,妖界的人能来我界,我界的人
如何不能驾临妖界?」
轩辕文也是豪气冲天道:「说的对,他们能跨越魔海,咱们未必也不能!」
无相僧人道:「善哉善哉,众位施主且记得车到山前必有路。」
慕容极手挽拂尘,站起身躯道:「吞天海鱼,最喜欢迷惑于人,幻化成海上
小岛,引船而去突然发难,使船毁人亡,说来贫道纵横天下一生,未有如此凶险
一事,无量天尊!」
无相僧人摇头一笑道:「瑾月姑娘,欧阳馆主把朝露剑给你了吗?」
瑾月看向他目光道:「正是。」
无相僧人与慕容极对视一眼,无相僧人轻轻一笑道:「蚩尤剑倒是在慕容冲
王爷手里,这朝露剑也算是天地神兵了,梁国皇家珍藏的名剑,明雪公主把朝露
剑带来了定州,妃裳雪仙子把蚩尤剑带给了北国,说起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剑。」
慕容极怀抱拂尘转身离去,转眼消失在大雪飘飘中,瑾月又倒了一杯酒,淡
淡喝着酒道:「倘若剑有灵魂,一定是目空一切的灵魂。」
无相僧人落寞一笑道:「定是如此了,剑的灵魂就是目空一切,只要主人勇
敢无畏,剑又何曾退却?哪怕螳螂挡车,哪怕玉石俱焚,剑只要在主人手中,它
的灵魂一直都是忠诚无畏,敢于奋力一搏,那一声,虽千万人吾往矣惊天之音,
正是乱世求生存的金玉良言。」
瑾月举杯站起来,美丽动人的笑道:「想必定州的梅花现在开的正好,如果
折上一枝带来,就是惊艳无数了。」
周宁跟着笑道:「瑾月姐,你要是喜欢梅花,以后咱们回了定州就可以多种
一些。」
瑾月回眸看来道:「好,等回了定州多种一些。」
南宫仙儿起身娇呼道:「大家回船里吃些东西吧,饭菜应该好了。」
轩辕文淡淡笑着道:「我也闻到了,诸位请。」
船上颠簸,众人都没有多少食欲,简简单单喝了一些米汤,青菜,一碗淡茶
就应付了过去,反倒是丰盛肉食少有人动,用罢饭后,多人轮流去找慕容极聊天,
无相僧人喜欢淡静,闭门念诵佛经,慕容极这个人见多识广,学问渊博,上到天
文,下到地理,玄学兵法,看相卜卦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又是看破红尘的出家
之人,房中一时坐着好几人找他聊天,其乐融融。
船越往里走,越是海浪更大,到了黄昏时后,天上白雪飘飘,海面上空无一
人,天寒地冻中船头仅有一人,周宁依着船往船头一看,瑾月青衣如水,玉手提
一把朝露剑,亭亭玉立站在船头正眺望远处海波,鹅毛大雪飘飘不绝,落在人的
衣衫,周宁摇头一笑走上去道:「真是好大的雪……」
瑾月轻偏娇躯,长发随风乱舞,容颜美丽道:「其实我却不明白,你为什么
要冒这种危险去妖界。」
周宁抚摸着船栏道:「瑾月姐,我说过我追随你,一定就会做到。」
她水青纱袖轻裹着玉手落在船栏,风中吹舞中诱人身姿少女曲线分明,气质
几分清冷道:「你就是追随南宫仙儿也许还好,她说不定胜我一筹。」
周宁不禁笑道:「我相信自己眼光,认定了瑾月姐。」
瑾月目光落在他脸上,轻咬红唇道:「但愿你选择是对的,不过我现在可给
不了你任何的回报,除非……」
周宁无意瞧着她红唇,心中一荡道:「除非……什么?」
瑾月娇哼一声,几分慵懒道:「没什么。」
风吹来少女的体香,周宁痴痴闻了闻,心中有些陶醉,回目看去船头只有身
边一人,忍不住把手摸向她纱袖,捉住了那雪白滑如凝脂的玉手,瑾月不动声色
缩回手道:「想什么呢你?」
周宁口中一干,两眼登时落在她胸前白色抹胸内两团饱满挺拔,她本就玉体
修长充满了诱惑,奈何性子向来清冷,此时此刻少女玉体诱人,清冷的不容侵犯
中,更令人忘记了本性,听的她冷哼道:「真讨人厌……」
脸上一红终究是没有说出来,周宁冲口而出道:「晚上我去你……房里」
瑾月俏脸含霜,娇颤道:「你……!」
气的冷哼一声转身离去……
夜色里大船乘风破浪在海上航行,雪夹杂着冷风铺天盖地的吹拂过来,海上
颠簸人最容易犯困,茫茫深海大浪涌动,鹅毛飞雪飘飘,有的人早早睡了,有的
人还没有进入梦乡,她房间里一片寂静,夜深人静的时候,房门咚咚两声轻响,
紧接着吱呀一声门却是开了,原来门没有关被来人自己就推开了。
周宁进了房来,又顺手把门关上,房间里面烛火微亮,瑾月如水青衣穿在娇
躯,气质清冷的端坐在床上,周宁呼的一声吹灭蜡火,房间登时漆黑一片,嘴里
忍不住道:「瑾月姐!」
瑾月在暗中冷声道:「你来干嘛?」
周宁听着她声,清冷处含着少女的娇俏,黑暗里更是惹人诱惑,黑暗也更能
让人遮掩不安,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摸了过来,越是靠近淡淡兰香越是清晰,这
清冷的诱人玉体就在身边,一摸就摸到了放在水青衣裙上的一双滑嫩玉手,感觉
到所握玉手轻颤一下,惹得他一阵口干舌燥,刚想不顾一切的把她压在身下,就
听得瑾月冷冷清清道:「弟,你把我瑾月看成什么人了?」
鬼迷心窍的周宁听言犹如冷水浇头,猛然一个激灵,瑾月冷哼道:「我一个
人睡着害怕,你就睡在地上吧。」
瑾月说完抛下被褥,自顾自的侧身睡觉,两个人彼此无言,心里又羞愧难当,
船越往里走,风浪越是大,众人昏昏沉沉睡到了深夜时分,皆做起乱七八糟的梦
来,船外风浪诡异的也停止,船底皆有咚咚乱响的急促声音,这些人皆是要本事
有本事,要能耐有能耐的人,几乎全在同时醒来,船上水手训练有素,又是特意
挑选,纷纷攘攘中俱都坚守各位,全船的人全都醒来,来到船头时,但见茫茫大
海中风平浪静,漆黑一片中,远处三里外方向一座小岛漂浮在海面上,犹如朝阳
初升霞光万道,就似一轮朝阳缓缓从海面的小岛上升起来,一道霞光天下白一般,
诱人探索深入。
这霞光万道,却照的船上人人脸色惨白,水手们一见这个更是胆寒,慕容极
手挽拂尘道:「真是吞天海鱼,莫非注定有此一劫……」
无相僧人口道一声佛号:「我佛慈悲。」
瑾月本就果断,毫不犹豫令水师官兵备战,数十门火炮轰隆隆声中调试炮口,
升旗手号令不停,火枪手严阵以待,巨弩弓箭手如临大敌。
吞天海鱼是逆天存在,也真不敢直面而去,瑾月提着朝露剑,沉着指挥大船
避开海鱼,急速航行,谁料大船急速绕行,远处小岛霞光更甚,不缓不慢的在后
边追了上来,惹得平民老百姓的水手们一阵惊呼。
大船后边漂浮在后面的小岛不紧不慢跟着大船,霞光照的船上通明无比,后
面海风夹杂着冷气呼的一声吹来,好一阵惹人欲吐的恶臭腥风,轩辕文把玩着手
里强弓,摇头笑道:「周兄弟知道打猎的乐趣吗?」
周宁背过身子,冷哼道:「稳操胜券时,亲眼看着猎物拼命逃跑,没头苍蝇
一般的到处乱窜,掌控生死大权的猎手最爱玩这种游戏一般的猎杀,享受追杀猎
物,玩弄猎物的快感。」
轩辕文取出一支箭挂在弓弦道:「这还不够,能引诱猎物上当的猎手才是好
猎手,不过这吞天海鱼再厉害,也只是一个不开化的海怪罢了。」
周宁实在没这心情谈这个,后边腥风一阵一阵刮来,霞光万道的小岛兀自变
换着色彩,金光大作中,小岛上朝阳消失,转而看去小岛上真是堆满了黄金珠宝,
金光珠玉闪闪,把半边天都给照亮了。
无相僧人身后两名手拿铁棍的僧兵闭目诵经,无比虔诚,谁料想后边小岛色
彩一变,摇身化为一座宝相尊严的金光神佛,袈裟披身,佛音万千,只是海浪刮
来的风更加腥臭,一些胆小的水手看到此情此景吓的哭爹喊娘,无相僧人冷冷道:
「无知畜生,纵是千变万化,见惯人心,也学不得我佛半分真宗。」
水手被吓得魂飞魄散,大船更是飞速航行,后边霞光紧追不舍,先后幻化朝
阳,金山银山,天上神佛不管用,又是摇身一变,化为天上仙宫玉庭,但见天上
仙宫亭台楼阁无数,祥瑞遍地皆是,一排飞鹤驾着彩云嬉戏,众多神山漂浮,天
庭宫阙之内,更有一名冰清玉洁,绝色貌美的白衣仙女,依靠着玉栏似欲乘风而
去,众人一阵大哗,水师官兵纷纷叫嚷道:「是公主殿下,是公主殿下啊!」
慕容极缓缓起身道:「看来,贵国的明雪公主一定是去过妖界了。」
那仙宫神殿内的白衣仙女实在是美的让人神魂颠倒,心里直想追随在那欲乘
风而去的仙女身边,周宁,轩辕文亦忍不住痴痴盯着看,嘴里喃喃自语道:「不
愧是是天下第一的美女……」
无相僧人皱眉道:「这吞天海鱼绝非人间该有之物,已是成妖,众生欲望,
贪婪,美色,珠宝,此妖过目便可幻化,如此妖物,令人毛骨悚然。」
慕容极怀抱拂尘道:「贫道出家十年,从未遇过如此诡异,凶险之事。」
后边吞天海鱼眼见大船还是急速航行,急着躲避,一时恼怒无比,众人只听
得一声尖锐无比的咆哮,震的天地变色,刺的耳朵生疼,一阵狂风夹杂着腥气而
来,后边仙宫化为泡影,海面上一时恶浪滔天,大船后边吞天海鱼歇斯底里,在
海水里咆哮发怒,一只只冲天而起的吸盘触手,狂舞着伸出海面,小岛一般的身
躯跟着浮了出来,无数只触手乱舞,在水里翻腾倒海,缓缓睁开两只青绿大眼,
目中尽是凶光贪婪,凶猛冲来。
胆小的人吓的大喊一声妈呀,一个个顿时瘫软船上,哭爹喊娘的声音不绝于
耳,胆大的人也是两腿发软,轩辕文拿着弓箭大叫道:「咱们康国的人什么大风
大浪没见过,你们就坐在船上等死吗,谁再不起来,就把谁扔海里喂鱼!」
一听谁不起来把谁扔海里,人被吓的更傻了,水师官兵毕竟胆大,一个个照
着瘫软的人就扇脸,扇的人一个个如梦方醒,怪叫着跑去岗位驾驭大船,瑾月紧
握朝露剑,号令船尾填充炮弹发炮轰击,后边轩辕文亲自指挥巨弩手瞄准开弦,
水手驾驭着大船亡命飞奔,一众人纷纷来到后边,吞天海鱼陷入狂怒状态,满是
怨气冲天,凶光奸诈贪婪,不顾炮弹横飞硬是在后追来。
周宁也不禁道:「这等绝世凶物,怎么能存在天地之间,究竟是谁能把它造
了出来!」
瑾月保持冷静问道:「妖界的人为什么能安然渡过魔海?」
轩辕文咳嗽道:「也许……他们运气好吧,没撞上吞天海鱼。」
瑾月道:「那明雪公主,妃裳雪她们两个又是怎么去的妖界?」
轩辕文道:「她们二个本就是修仙问道的人,渡过魔海不算是难事吧。」
慕容极摇头道:「吞天海鱼的存在并非全是没有道理,它的存在一定意义上
来说,是把妖界,我界隔挡开来,只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,天意不可违…
…」
吞天海鱼兀自在后边舞动着一根根触手紧追不舍,瑾月本就脾气清冷,被追
的急了,玉手猛然提起朝露剑道:「管它如何,反正冥冥之中自有安排,一切非
人力可以改变。」
说话之间两边距离是越来越近,没有办法下,只好转移船身,二十门火炮对
准吞天海鱼的脑袋,一声令下,二十门震耳欲聋的火炮同时吐出炙热火焰,吞天
海鱼被炸的尖声乱叫,十张巨弩同时射出长枪一般的箭,转眼之间海鱼受创猛然
沉入水下,瑾月急令水手转向逃跑,吞天海鱼潜入水里不知所踪,但人本能的危
险感越来越强烈……
大船飞速航行,水师官兵拔刀严阵以待,人人手拿武器,炮手们,弓箭手们
东张西望,前所未有的恐惧逼了过来,水手驾驭大船亡命飞奔,没料想大船砰的
一声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,有人没头没脑来了句,触礁了吗?
没人答应,船是动弹不得,一根根黏缠无比的吸盘触手藤蔓一样攀上了大船,
一根根吸盘触手遮天盖地的缠住了大船,众人面无人色,有人大喊完蛋了,完蛋
了的话,有人被吓死当场,瑾月沧啷一声拔出朝露剑道:「斩!」
众人如梦方醒,纷纷怒喝着举刀便砍,有人被触手卷飞,亦有一根一根触手
被乱刀剁下,吞天海鱼疼的嗷嗷乱叫,死命拽着大船就往水里拖,一根根触手甩
来甩去,大船被海鱼缠住下沉不止时,无相僧人猛然睁开双眼,随手一甩,手中
十几颗佛珠射在海鱼触手,把五,六根蟒蛇粗的触手吸盘炸的粉碎,海鱼疼的嗷
一声,一颗硕大脑袋猛撞船身,两名僧兵举起一手,低诵佛音道:「南无阿弥陀
佛。」
随之面庞涨红,口中暴喝一声,举起手中铁棍猛然击在海鱼触手上,两根触
手应声而落,轩辕文手持钢刀在船上,走来走去见了触手便砍,转眼间大船千疮
百孔,奄奄一息,吞天海鱼同样血水狂喷,不住在船底撞击大船,撞的大船东倒
西歪,船一挣脱触手纠缠,急忙就跑,水底下咚咚乱撞,火枪手,弓箭手瞧着露
出来的海鱼就射,一番恶战,打的难分难舍,直到远方一轮朝阳升起,照透了半
边天,撕破了夜色,天下皆白,露在水外的海鱼魔躯被阳光一照,登时嘶嘶冒起
青烟,急往海中下沉。
众人恍然如梦中,你瞧瞧我,我瞧瞧你,大船被海鱼折腾的面目全非,处处
伤痕,幸而船够结实,许亮也是下足了功夫,好歹没沉。
天亮之后,慕容极道:「这妖物奸诈无比,一定还会再来的。」
无相僧人道:「我佛慈悲,自古邪不压正,但愿天黑之前能尽快渡过魔海第
一层吧。」
瑾月命人修复船身,众人也多是筋疲力尽,坐在船头一齐休息会儿,各自回
去休息,水手也换了一拨,驾驭大船急速航行,逃离魔海第一层。
人一旦累了,倒头就能睡下,吞天海鱼白天只能沉在海水深处,倒也令人暂
时可以放松片刻,一觉睡到大中午时候,一个个也都醒了过来,南宫仙儿在吃饭
的房间里,淡淡喝着米汤,周宁跟瑾月一块儿走进来时,桌上丰盛酒菜摆了满满
都是,南宫仙儿温柔道:「人家还是觉得米汤好喝,搭配青菜,馒头。」
瑾月倒了杯酒,慢慢吃起牛肉片,周宁也是倒了酒吃起肉食来,毕竟昨夜折
腾一晚上,实在太累道:「仙儿姑娘昨晚睡的好吗?」
南宫仙儿轻轻一笑道:「睡的很好啊,多喝了几杯酒,一觉睡到了天大亮。」
周宁点头道:「好福气……」
瑾月又喝了一杯酒,舒缓着烦闷情绪,周宁拿起酒壶给三人都倒了酒,便都
喝起了酒来,一边喝酒一边聊天,绝口不提昨晚吞天海鱼的事,没过一会儿就说
说笑笑起来,南宫仙儿喜欢喝米汤,饮食也比较清淡,似乎不喜欢吃肉食,面对
美味佳肴,也只是吃些素菜,周宁给她端了盘蒸猪肉道:「仙儿姑娘尝尝这个。」
南宫仙儿夹了一块,吃进嘴里赞道:「很好吃啊,又滑又嫩的,还很软…
…」
瑾月也夹了一片道:「冉儿平常在家好吃这个。」
南宫仙儿道:「偶尔尝一尝也是不可多得美味。」
说着又是喝了一杯酒,三人没一会儿就把酒壶里的酒给喝完了,又命人端来
一坛好酒,举杯畅饮道:「真是好酒,来干!」
三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,瑾月玉手掩嘴轻笑道:「这酒还是偷偷搬上船的,
许大人不让饮酒,这船可是许大人的心肝宝贝哩,就怕咱们喝酒误事。」
南宫仙儿噗嗤一笑,娇声道:「瑾月,你好坏!」
瑾月倒着酒道:「漫漫路途,要是没有酒可多寂寞了!」
南宫仙儿跟她对饮一杯问道:「说来瑾月姑娘去过草原,对草原风光有什么
看法?」
瑾月用手支着自己脸道:「就是蓝天白云比较多,草很青很青,水也很清澈,
然后呢,牧笛声悠悠飞扬,万马奔腾,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,累了就停下来歇一
歇,然后继续走……」
南宫仙儿素手捧心道:「听来真是很好很好的呢……」
瑾月道:「没见过大草原的人,真是不知道草原的美,骏马好酒,许多人都
想驰骋草原,人生快事。」
南宫仙儿伸出玉手啪打了个响指,娇俏道:「咱们这里也不错,可命乐师来,
一齐去船头弹一曲高歌,配一首好词,难得风平浪静的天气,再来一杯好酒,呼!」
瑾月站起娇躯笑说道:「好,这便叫上朋友们一齐到船头喝酒,高歌!」
年轻人说办就办,十几名乐师奏乐中,众人相聚船头把酒言欢,难得好天气,
头顶一轮太阳光芒万道令人久违,众人忘记烦恼举杯畅饮时,南宫仙儿与瑾月一
女吹箫,一女弹琴,男人们把玩着酒杯,面朝茫茫大海,齐声唱着边塞曲,歌声
仓凉而雄壮,大船乘风破浪而进,船头一面康字旗帜迎风招展,兴高采烈时,男
女对唱起来,难得一见的景色!
慕容极贵为北国王爷,享尽人家荣华富贵,却那里见过如此难忘聚会,银发
飘飘拂在脸上。感慨万千道:「当今世间,唯我辈真性情也……」
一曲高歌尽,好酒正煮的飘香,瑾月手捧酒杯祝众人道:「愿天下百姓安享
太平,愿我辈十年之后,同样能饮到如此好酒!」
众人一齐起身,高举杯中酒笑道:「干!」
被吞天海鱼笼罩的恐惧这时全然忘却,一轮白日挂在头顶,想必定州的雪也
在融化,众人在船首聊天,大船一往无前,乘风破浪着往深海挺进,吞天海鱼只
敢夜里出没,白天只能潜伏在深海里,众人一清二楚,抬头看着头顶太阳时,掩
不去几分忧色。
航行在茫茫大海,大船犹如风中一叶,众人饮酒几分微醉时,命人撤下好酒,
欣赏着海面景色时,突兀瞧见远处海上一动不动漂浮着一座石碑,无相僧人当即
站起身躯,口念佛声道:「阿弥陀佛,魔海第二层到了。」
瑾月问道:「那,摆脱吞天海鱼了吗?」
无相僧人点点头道:「可以说是如此。」
周宁好奇道:「那块石碑是什么?」
无相僧人盘腿坐下,闭目养神道:「那石碑便是神设立在魔海中的,碑底镇
压着一颗心。」
周宁顿觉几分寒冷道:「心?」
无相僧人轻轻点头道:「历月王朝时,龙宫的王子,熙,生性残暴,喜怒无
常时,打翻船只无算,动辄妄动神力召起滔天水灾铺天盖地席卷人间,水灾过后,
淹死百姓无数,水上浮尸百里,他的行为最终触怒了天神,被天神处以极刑而死。」
周宁听的入神道:「那后来呢?」
无相僧人双手合十道:「王子熙被处以极刑而死时,所受痛苦极其惨状,龙
筋龙骨被抽,血流为尽而死,死后恶怨滔天,一股怨念化为恶灵,在海上作恶多
端,更比从前,变成了令人谈之色变,残暴贪婪,充满欲望的吞天海鱼,神怒其
罪,亲自剜去了吞天海鱼的心镇压在石碑下,把海鱼没有心的身体放逐在魔海,
把它的心压在石碑下,世代遭受雷劈电打的刑罚,无心的海鱼,只剩下麻痹不仁
的贪婪欲望,腥臭不堪的风,就是它被剜心之后腐烂的创口。」
一番话说来,听的人一阵毛骨悚然,大船很快便已接近石碑,但见这石碑年
代久远,样式古朴,更不知经历多少岁月,石碑下是十几条碗口粗的铁链,蟒蛇
一般在海水里不住上下起伏,众人认真一瞧,碑上刻着年代久远的古字:「历月
王朝神策年间,海犯天怒人怨之罪,神特立此碑,镇海于此。」
念完上边的字,大船乘风破浪进入魔海第二层,初进魔海第二层航行百里之
后至日落,死一般的寂静,也没有传说中的大风大浪,相反平静的令人可怕,天
上一轮冷月,月光清冷洒在海面上,大船航速放慢,水手又轮流换了一班岗,个
个精神了许多,海面丝毫无纤尘,水波很平静,几个水手在船外面聊天,听的划
拉一声,海面上一条蛟龙翻腾着跃出水面,正吓的面无人色时,无相僧人看在眼
里,淡淡一笑道:「不必惊慌,龙的法力早已被天神剥夺。」
听话稍安,两名僧兵手持铁棒在后护法,无相僧人盘腿坐下,口中默念佛经,
而众人似乎也开始习惯了这种在船上单调的生活。
定州城尽笼罩在白雪茫茫中,窗外一朵朵雪花飘落下来,落在人的肩头,冉
儿在被窝里睡的香甜,林梦雪依靠着朱窗欣赏楼下风景,而楼下站着一个人,一
个傲立梅花树下的男人,秦川。
雪兀自在飘,门枝丫一声轻轻开了,秦川冰冷的脸上有了几分暖意道:「你
冷吗?」
她身后跟着两名丫鬟,脸上轻轻笑了笑道:「还好吧,要冷的也该是你吧
……」
秦川伸手折了一枝梅花道:「我有一把扇子想请夫人给它题首诗。」
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一把折扇,打开折扇是白底梅花,要递给她时,林梦雪摇
头拒绝,背过娇躯道:「扇子很好,没必要再画蛇添足了。」
秦川收起扇子,身子依靠着走廊道:「我与夫人皆是乱世之人,无意冒犯,
夫人远嫁定州,实为毫无感情的联姻,想来令人遗憾。」
林梦雪语气柔和道:「不知道遗憾什么呢?」
秦川仰头眺望夜空道:「命不由己,全凭他人安排。」
林梦雪道:「我并不这样想,能安安静静过一生,就是无比的奢侈了,还有
什么不该满足的?殿下不甘于平凡的为人,不代表其他人也是一样,强迫别人去
接受,并不赞同。」
秦川摇头问道:「冉殿好吗?」
林梦雪不加犹豫道:「就看殿下怎样认为了。」
秦川手中哗啦一声打开折扇,欣赏着白雪飘飘的景色道:「我这才懂妖界的
残酷,与定州的情,真是鲜明对比。」
林梦雪也不多说,秦川靠着墙道:「与定州对立的北国,则多了几分乱世的
义字,慕容极的出家,慕容冲的淡泊,燕亦凡的清淡,这几个王爷个个也都有人
格魅力所在。」
林梦雪坐下娇躯,玉手把玩着胸前秀发道:「所以殿下就认为,凭妖界强悍
残酷的心态,就可以跨越魔海打过来吗?」
秦川步步走向茫茫雪中道:「是夫人错了,我绝无此意,九重天其他人确有
这样想法,瞒也瞒不过去。」
林梦雪跟着起身道:「我看殿下施舍穷苦之人时,眼中尽是仁慈,也不像狠
心的人。」
秦川噗嗤一笑道:「是吗?」
这人冷酷惯了,突然一笑倒是十分温暖,林梦雪折下一朵梅花道:「自然是
这样了,我可不相信殿下会故意做这个样子,给一个小女子看。」
秦川递来折扇道:「当然不是,这把扇子就送给你吧。」
林梦雪没有推辞,接来扇子拿在手中道:「兴许,殿下不喜欢女色也不一定。」
秦川认真点头道:「家中已有爱妻,交几个朋友不无大碍,男女之间的友谊,
如果仅仅是淡泊之交,互相尊重,也没什么不妥的。」
林梦雪柔声道:「别学世蕃殿下心机太重就好了。」
秦川道:「我这个兄弟,不比我一样,心机重的令人害怕,背后说人虽然不
好,但也提醒提醒夫人。」
林梦雪道:「谢谢。」
秦川皱皱鼻子埋怨道:「哎,你们这儿下起雪来,真够人冷的。」
林梦雪嫣然笑道:「下雪多好啊,我名字就有雪,不过天色太深了,你该回
去了,我可不想深更半夜和夫君之外的男人在一起。」
秦川抱拳道:「那夫人早些睡吧。」
林梦雪点点头道:「好。」
丫鬟都是公主府的人,之所以带在身边,无非也是避人话语。
魔海第二层风平浪静,甚至有一轮姣姣明月照在幽幽海水上,船下水波荡漾
温柔起伏,远处碧波夜空,繁星点点,恍若梦幻。
便在这夜色当中一名白衣如雪,身姿修长的绝美少女,于清风中如同仙子一
般来到船头,她刚一出了船来,一股清新的风便迎面吹来,仿佛便连身子也轻了
几分。
这少女正是南宫仙儿,她在睡梦中半夜醒来,也不觉困,便一个人就来到船
头欣赏景色,正好慕容极也在船头打坐,他怀里抱着拂尘,又是为人朴素,月光
清凉照在他身上时,真是更有几分出尘,缥缈之感。
她轻移玉足来到慕容极旁边,容颜美丽动人道:「王爷您好。」
慕容极拿起拂尘放在腿上,摇头笑道:「贫道出家这么多年了,今后还是称
呼一声道长好吧。」
南宫仙儿点点头头道:「那道长有心事吗?」
慕容极沉吟片刻道:「贫道有些想念远方的家人。」
南宫仙儿玉手轻拢衣裙,语气温柔道:「您离开台州十年,虽然是出家的人,
但想念家人也是人之常情。」
慕容极道:「知道家人过的好,也是为之欢喜的。」
南宫仙儿美眸温柔道:「道长您不要多想,您看今晚的夜色真是很好呢!」
她说着玉手轻拢胸前秀发,柔声念道:「秋风萧瑟天气凉,草木摇落露为霜,
群燕辞归雁南翔。
念君客游思断肠,慊慊思归恋故乡,何为淹留寄他方?
贱妾茕茕守空房,忧来思君不敢忘,不觉泪下沾衣裳。
援琴鸣弦发清商,短歌微吟不能长。
明月皎皎照我床,星汉西流夜未央。
牵牛织女遥相望,尔独何辜限河梁?
别日何易会日难,山川悠远路漫漫。
郁陶思君未敢言,寄书浮云往不还。
涕零雨面毁形颜,谁能怀忧独不叹。
耿耿伏枕不能眠,披衣出户步东西。
展诗清歌聊自宽,乐往哀来摧心肝。
悲风清厉秋气寒,罗帷徐动经秦轩。
仰戴星月观云间,飞鸟晨鸣,声气可怜。
留连怀顾不自存。」
她念完这首燕歌行,令人听来犹如微醉,慕容极拿起拂尘沉吟道:「古人诗
词,听来令人深省,其诗如此,唯独却赐死甄洛。」
南宫仙儿道:「千古以来绝色美女中,能留的一篇洛神赋,也只有甄洛一人
了吧。」
慕容极怀抱拂尘站起身来,迎着月色欣赏海面,南宫仙儿忽而听到噗通几声,
远远看去有水花四溅,好奇问道:「那些人是干嘛的?」
慕容极看着海面渔船道:「是官家派来采珍珠的人。」
南宫仙儿蹙眉道:「仙儿听说过采珍珠的过程十分凶险,溺死水中的人多有,
辛苦采来的珍珠还要献给官家。」
慕容极道:「看不见的清贫人家,数不胜数,我们往往难以理解的生存之道,
对他们来说就是维持米饭吃喝的来源,自也有许多人干,祖祖辈辈平凡清淡的延
续着,比如跳下海中采这珍珠的渔民,不遇到鲨鱼,狂风还好,若是遇上,便难
以逃生,敢来这魔海第二层,恐怕也是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经验。」
南宫仙儿美眸认真桥去,忽而娇呼道:「那么小的孩子,怎么也跟着过来了?」
慕容极淡淡道:「十岁的年纪也不小了,做这行业祖祖辈辈皆是一代传一代,
早早跟着家中长辈多做多学,有益于人生道路,况且不是生活所迫,谁愿意来这
里呢?」
她雪白玉手不经意摸在自己衣物上,触感丝滑飘香,柔软无比,目光又看看
远处采珍珠的渔民,赤着膀子穿着粗布,露出来的肌肤被晒的煤炭一般,芳心登
时有几分不忍道:「仙儿身在梁国京师多年,从未见过如此景象……」
慕容极怀抱拂尘来到船首,向海中看去,水花四溅中采珍珠的渔民在海水里
身手矫健,不住潜入海水里,南宫仙儿跟着来到船首娇呼道:「小弟弟,你叫什
么名字?」
那孩子探起脑袋,开心笑道:「阿虎。」
南宫仙儿美丽笑道:「真好听,姐姐看你也像小老虎一样厉害,长大了一定
会有出息。」
慕容极淡声道:「前边是龙宫的船来了。」
南宫仙儿抬头看去果然看见,一艘大船若隐若现的漂浮在前面,渡过采珍珠
的水域,龙宫的船停留在海面上,船头立着一名穿着锦缎衣裳的中年男人,年纪
约有四十左右,此人生的是满面红光肥头大耳,眯着一双贼眼精光四射,嘴角留
着两撮小胡子颇为猥琐滑稽,脸胖的是连下巴都没了,正是龟丞相。
龟丞相一见慕容极隔了老远,就殷勤抱拳笑道:「王爷大驾光临,有失远迎
了。」
慕容极摇头一笑,神色坦然自若道:「路过龙宫贵地,不及拜访,寡人更是
心有惭愧了。」
龟丞相摇头如拨浪鼓道:「王爷实在太客气了,不过我家公子也在船上,王
爷想见见否?」
慕容极举起手道:「深更半夜,还是不打扰公子了,有缘再见吧。」
龟丞相笑着点点头道:「南宫小姐的大名,龙宫亦是如雷贯耳了。」
南宫仙儿背负玉手,嫣然笑道:「不想仙儿俗名,丞相说笑了。」
两艘大船隔着远远错身并过,彼此保持着距离,直到离的远了,慕容极才道:
「龙宫听命于九重天,在天下遍布耳目,不可不防他们。」
南宫仙儿嗔道:「仙儿只是小小女子,不想那人素未谋面,就被一眼认出,
龙宫做事如此明显,无非就是仗着九重天了。」
慕容极几分忧虑的叹气道:「妖界九重天,实在是令人恐惧的存在啊……」
南宫仙儿奇怪道:「您纵横一生,也会对九重天如此戒备吗?」
慕容极慢慢坐下道:「要不然,北国与康国这对死对头,又何必结为同盟让
察贺台趁势而起。」
南宫仙儿道:「不提他们,人家先回去睡觉了,王爷也早些睡吧。」
台州的天亮了,清晨的空气透着冰冷,几分雪的幽香,一朵朵雪瓣飘落下来,
湖边亭子里,小璇嘴里咬着筷子,大眼睛左瞧右瞧石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,探着
脑袋好奇道:「娘,今天怎么吃这么好哇?」
朱瑶为她盛了一碗米汤,温柔道:「什么时候,让你吃过不好的?」
燕亦凡摸摸小璇脑袋道:「你娘说的是,快吃吧。」
小璇咯咯笑道:「今天气氛不一样嘛,人家要喝酒!」
云轩急忙殷勤道:「好妹妹,我给你拿!」
燕亦凡看向慕勒静奇怪道:「文萱不吃东西吗?」
慕勒静柔声道:「她昨天读书读的晚,起不来床,夫君不用担心,已经派人
给她送去饭菜吃了。」
小璇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甜酒,笑嘻嘻道:「某人听了这话一定要惭愧死了!」
云轩气的不想理她,朱瑶性子一向温柔似水,但看了此情此景也忍不住责备
道:「你小小年纪,怎么这样喜欢取笑别人,你跟谁学的?」
小璇眼圈一红,委屈道:「你偏心,欺负我!」
慕勒静急忙抱住她道:「不是偏心,而是你这样喜欢取笑别人,你自己觉得
好吗?」
小璇气呼呼道:「谁叫他不学好,还不让人说!」
朱瑶蹙眉道:「你哥做错什么了吗?他待你不好吗?」
小璇撇撇嘴道:「没做错,夫子罚他干嘛!」
燕亦凡无奈道:「你这丫头干嘛这样倔,一家人之间不该这样彼此取笑,而
是互相关心,体谅,你哥他并没有做错,不然爹娘怎么会不管不问,你不用担心
的。」
云轩看向慕勒静道:「娘,我要喝豆浆。」
慕勒静给他盛了一碗关心道:「有点热,慢点喝。」
云轩捧着碗喝了一口道:「今天的菜好像确实比往日要好耶!」
燕亦凡忍不住笑道:「你们俩兄妹说的好像爹娘不让你们吃好一样,今天的
饭菜,不是跟往日一样吗?」
说着说着,又想起文萱来,命人又给她加送一些饭菜过去,看向慕勒静道:
「小孩子喜欢读书是好事,不过读到半夜就不应该了,睡得晚,起不来床吃饭,
对人身体那有好处?静儿不妨跟她说说,文萱听话,一说就听。」
朱瑶剥了一颗鸡蛋,递给小璇道:「来吃个鸡蛋。」
小璇接过鸡蛋慢慢吃着,没过一会儿问道:「空着的凳子是谁的?」
云轩道:「一定是留给仙女的!」
小璇抬起脑袋,满脸幽怨道:「爹,你好花心……」
朱瑶听的噗嗤一笑道:「别胡说八道了,快吃你的吧,你青娘跟你爹那可是
患难夫妻,都记得要叫娘,不能叫仙女,知道不?」
燕亦凡剥着鸡蛋道:「你娘说的对,不能叫仙女,要叫娘知道不?」
云轩跟小璇点点脑袋道:「知道啦!」
燕亦凡给剥好的鸡蛋递给慕勒静道:「你静娘跟瑶娘说了,今天晚上不是下
雪吗,到了晚上咱们一家人就在这里吃火锅,你们俩也别乱跑。」
俩小孩又点点头,朱瑶笑嗔道:「别点了,再点头都点成拨浪鼓了……」
过了没多大一会儿,阿娟也过来了
阿娟刚刚来到,小璇站起来欢快道:「娟姨,你坐我旁边!」
云轩急道:「娟姨,你来坐我旁边!」
阿娟噗嗤笑道:「你们俩孩子不许闹,知道不?」
朱瑶跟着嗔道:「只要俩在一块儿不打架都好了。」
慕勒静给阿娟盛了碗米汤,朱瑶问道:「青青她昨晚睡得好吗?」
阿娟盈盈笑道:「公主她在雪阁睡得很好,她清冷惯了,也不喜欢热闹的地
方。」
小璇咕咚喝了口米汤道:「晚上就跑青娘那里玩。」
朱瑶嗔道:「小孩子不许胡闹,晚上吃火锅,你青娘一定会来的。」
燕亦凡关心道:「一会儿,我备一些酒菜,去青青那里看一看。」
朱瑶道:「嗯,那样也好。」
云轩给阿娟递来一个馒头道:「娟姨,青娘她是公主嘛?」
阿娟点点头道:「是啊,她是梁国的公主。」
小璇咕咚咕咚喝完米汤道:「梁国都快没了!」
慕勒静摸摸她脑袋道:「小孩子家,吃个饭也不老实……」
又过一会儿丫鬟们备好了酒菜,他提着食盒就奔雪阁去了,雪阁与若兰轩一
样都是清幽典雅的所在,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,路边梅花开的正好,几分清
冷,几分惊艳。
风景如画,雪花飞舞唯美间,提着食盒步步登上雪阁小楼,推开门的一瞬间,
幽香迎面扑来,房内明黄纱帐深处,一道极美的女子身影,掀开一层层浮纱,正
看到依靠在窗边的那一袭白衣胜雪的绝色仙子。
燕亦凡隔了几步远望着她仙子身影,窗外白茫茫一片雪,她的衣裙秀发随风
轻舞时,阵阵沁人心脾的美女幽香让人陶醉,不说她整个人都弥漫着冰清玉洁的
仙子气息,便是雪白衣裙高贵动人处,更加完美的勾勒出玉体诱人曲线,平白于
高贵冷艳的圣洁之处,多了几分仙子诱惑,真似姑射仙子坠落凡尘一般。
她此刻亦同时回眸望来,两人目光相对,这一切的一切,仿佛犹如昨天,燕
亦凡呆立当场,十年来她芳影难寻,一切皆成镜中幻影,此时此刻,她又回来了,
眼前的她是真实的……
箫声幽幽浮在海面上,康字旗一点点升起,瑾月端坐娇躯,红唇轻附玉箫吹
出阵阵乐曲,南宫仙儿怀抱瑶琴迎着日落夕阳,残阳如血,一道血红铺在海面上,
水光耀眼,慕容极提笔作画,画中高处青山巍巍,残阳似血,茫茫海上一艘船在
青山下迎风而进,船上康字分外鲜明,哗啦一声十几面康字旗高高举起,猎猎随
风狂舞,大船依山停靠下来。
长龙一般的队伍行走在荒凉古地,沿途荒无人烟,破败不堪,轩辕文拿着地
图回望一眼道:「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山国甲州。」
瑾月问道:「大概多远有城镇?」
轩辕文皱眉看了几眼道:「前边走五十里,就有个小镇子,这方圆千里都是
甲州的地盘,再往前走就是妖界的第七重天,水国江都城,我们的船应该会比我
们先到。」
瑾月道:「馆主特意吩咐一定要探清妖界的地盘,大家也都是这样想,既然
这样就走吧。」
轩辕文看向慕容极道:「道长,您看今晚我们到那里住比较好?」
慕容极摇头笑道:「瑾月小姐做主吧。」
轩辕文把地图塞回怀里,瑾月眺望远方道:「我们有两百零五人,每五十人
一队,共分为四队,周宁一队,仙儿小姐一队,轩辕文一队,我一队,每队彼此
呼应,路途遥远,走到天黑就找个地方,今晚就好好歇息吧,出发!」
众人道了声是,两百定州兵分为四队前进,残阳如血铺在白茫茫大地,雪未
融化,寒冷的刺骨不时拂来,瑾月和慕容极并肩走在一起道:「九重天坐拥天下
精兵,莫非不敌十万大山吗?」
慕容极轻咳一声,用手捂着嘴道:「莫说九重天,便是水国江都城的雾江水
师都够让人头疼了。」
瑾月又道:「雾江水师的确让九重天大长面子,若说比较的话,昌郡水师,
台州水师,与雾江水师如何?」
慕容极道:「台州水师是三个营,一共六万人,三个营一共战船两百艘,空
中神威巨舰二十一艘,每艘神威巨舰最低千人,加起来不过八万多人,贵国的昌
郡水师与台州基本相当,要说起雾江水师,这雾江水师精锐罕见,精兵十五万员,
加起来是台州,昌郡的总和,还是没算他们的神威巨舰。」
瑾月道:「据说雾江水师的神威巨舰一旦出动,遮天蔽日的,能把天都给遮
挡。」
慕容极淡淡摇头笑道:「也不要太过悲观,只要打垮了雾江水师,一切都好
说不是?」
瑾月点头道:「道长所言,与我家馆主看法一致。」
慕容极眺望远方道:「与妖界作战,不比康国与北国之间的争斗,不说妖界
的人嗜血残酷,还有一支十万众的蛮族骑兵十分难对付,这次四国同盟,雾江水
师由台州,康国,北国对付,那九重天的蛮族骑兵,自然是察贺台来对付了。」
轩辕文又看看地图,上面清晰标记着妖界全境,第一重奴国原荒,第二重沼
国鬼浓,第三重魔国玄府,第四重商国富川,第五重海国都月,第六重山国甲州,
第七重水国江都,第八重妖界龙城,第九重圣府神州。
从地图上看,奴国原荒,山国甲州,魔国玄府,沼国鬼浓,这四国的地盘皆
是多山,多林,多沼泽,多荒芜,穷山恶水的地带,说的上是各族林立,茹毛饮
血,被视为蛮荒之地。
另一边的是,商国富川,海国都月,水国江都,妖界龙城,圣府神州,这五
重天占据着锦绣地盘,繁华城池所在,各城居民富有,自视甚高,常常视常年战
乱的蛮荒四国为野蛮。
龙城是统治妖界的中心,圣府神州则是被妖界万民视为神明,历代圣女居城
所在。
这偌大妖界疆域,犹如被人用刀一劈两半,一半是穷山恶水的蛮荒四国,一
半是锦绣河山的龙城五国。
刚下来船时风景尚好,一行人翻越过一座大山,只见山下一片荒无人烟,连
个飞鸟都没有,白茫茫尽是一片雪,夕阳也渐渐快要落去,当走下大山的时候,
天色渐渐晚了下来,一条蜿蜒曲折的路爬下远方,康字旗迎风招展,轩辕文取出
酒壶喝了一口酒道:「九重天当中山国甲州民风彪悍,多出劲旅,也多争斗,龙
城亦对甲州极为看重,此州常年驻扎着两个大营,军势十四万众,十万大山一旦
举旗,甲州的劲旅首当其冲要面临大敌。」
慕容极又道:「甲州是多山之国,地广人稀,疆域有五个府分布,尤以长府,
庆府两地最是勇猛残酷,两地藩主都是野心勃勃的大雄之辈。」
轩辕文点头称是道:「您说的不错,长府穆家,庆府魏家,是甲州最有实力
的藩主,这两藩为九重天守备甲州真是战功无数了,馆主在定州与众将议事之时,
也很是看重甲州的存在,更何况十万大山的举旗迫在眉睫。」
瑾月举起玉手眺望远方道:「十万大山皆是妖魔怪物的老巢,有妖族八十一
部,大将二十四员,这二十四员大将俱是上古魔兽,法力惊人,这些妖族住的是
穷山恶水,沼泽老林,不说瘴气毒蛇无数,妖神即将破印重生,再次举旗征战天
下,强悍如九重天也是大难临头,这次来妖界,责任重大,两害相较取其轻。」
轩辕文停下步伐,注目四望拿出纸笔画下地形,这才追上瑾月道:「甲州多
事,咱们一定小心。」
瑾月背负玉手,修长身姿立在路边瞧着远方,香肩秀发随风飘飘,拂在雪白
面颊道:「此行一定探清妖界虚实,与妖界一战,恐怕是早晚都避免不了,这世
上最凶险的事,还比得上与虎谋皮吗?」
轩辕文看她说话时秀发拂在红唇,这清冷美女一时竟有几分妩媚的惊艳,一
时看的呆了,瑾月淡淡转过娇躯道:「遇有甲州兵马,不可擅自起争端,明白吗?」
众人高呼道是,周宁跟南宫仙儿聊了半天,她嫌风大,取出面纱遮住容颜娇
呼道:「瑾月姑娘,找个没风的地方过一夜吧,天也黑了。」
瑾月回眸笑道:「好,再走走找找避风的地方吧。」
一行人迎着寒风在冰天雪地里步步前行,头顶高山仰止白茫茫一片更无人烟,
一条蜿蜒长路通向远方,风呼呼吹啸刮在人脸,冻彻肌体,众人一路走,好不容
易找到一处挡风的小山,就在大路边围坐在一起生火做饭。
骡马亦是疲倦,炊烟袅袅升起,火光温暖,五个人凑一块儿火边取暖,又聊
起人生愿望,南宫仙儿美丽一笑道:「过一天是一天吧。」
轩辕文摇头笑道:「也没什么大志向,与喜欢的女子,成亲过一辈子就知足
了,虽然有时候有点野心,淡然了也就那么一回事了。」
周宁盘腿坐在雪地无奈笑道:「把剑学好,做人不能半途而废。」
听的众人噗嗤一笑,瑾月玉手支着脸颊想了想道:「择一良人,隐居乡下就
好了,不过前提是,打完妖界这一仗,定州有我太多太多重要的人了。」
周宁听了这话,目光瞧着她脸上,一时痴了,瑾月淡淡一笑,明知他目光看
着自己,也不再说话,几个年轻人又一齐看向慕容极,慕容极怀抱拂尘笑道:
「贫道老了,跟你们这些年轻人不一样,愿望就是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吧。」
说着说着不约而同的看向那黑暗中,未知的远方。
(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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